汗水模糊了視線,穆眠野看見竹西掄起被包紮成大饅頭的拳頭,一拳把呂草草捶飛了出去。
“七舅姥爺啊……”,昏迷過去前,穆眠野在心裏哀嚎,“你把他殺了,老子還活個屁啊!”
這一覺睡的那叫個昏天黑地。
穆眠野先是沉浸式窩在沙發裏打了兩局遊戲,均慘敗,就在他嗷嗷叫著懇求隊伍裏十三殺的大哥帶帶自己時,低頭發現自己穿著上朝的官服,胳肢窩還夾著塊兒笏板。
他猛地反應過來,狂奔到窗口,看見屋子高.聳入雲端,白茫茫一片。他伸手掐自己的手腕,疼痛襲來時,腳下的地板突然分崩瓦解,帶著他墜入深淵。
驚恐的呼嚎一聲,睜眼發現又回到了攝政王府。
他急切的出聲喊高田,轉頭卻看見屋外抄手遊廊裏,有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正癱在石凳上喝酒。
是原主?他一時有些恐慌,覺得自己是個偷竊他人生命的混賬。
可隨即,又瞧見遊廊另一側跑過來一個穿著蓮青色卷雲紋短衫的少年,一手提著兩尾活蹦亂跳的魚,另一手高高揚起揮動,笑容明媚。
是竹西。
這是回憶。
是被遺忘的,在攝政王府的,與竹西相處的那兩日。
穆眠野探頭凝望,正瞧見,“自己”攀著桌子爬起身,腳下扭著麻花步去接竹西手中的魚兒。卻因為不習慣身上的長衫,左腿絆右腿,一個踉蹌撲了出去。
正砸在竹西身上,帶著他瘦小的身子跌落在地。
穆眠野眼睜睜,看著“自己”醉的暈暈乎乎,呢喃著趴在竹西身上討酒。
竹西,十二歲的,麵龐稚嫩的仿佛能掐出水的嫩蔥白的竹西,側過腦袋,落下了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艸!”,穆眠野驚醒,眼前白.花.花一片。
他無措的抬手捂住嘴唇,在逐漸清晰的視線中,看見呂草草正捏著銀針坐在自己床邊上。
“可算是醒了。”,見他蘇醒,呂草草一屁.股跌坐在地,“還以為把你藥死了呢!嚇得我連夜給自己挖了個坑,連墓碑都雕刻好了。怎麼樣?腦子還痛嗎?”
穆眠野神情恍惚的在屋子裏搜尋,沒瞧見竹西。
呂草草捏著銀針就往他腦袋上紮。
隨著對疼痛的感知逐漸清晰。
穆眠野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似乎被騙了。
竹西的那一句“王爺親了我的”,是句完完全全的混賬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局。
若夢中的回憶是真的,他不過是醉了酒站立不穩,頂多是抱了竹西。那個所謂的吻,是他竹西自己親的!
穆眠野一時怒氣上頭,連鞋子也顧不得穿,踉蹌著衝出門。
他一連踹開三扇門,終於與窩在藥房煎藥的竹西四目相對。
竹西見到他,驚喜到撂了扇子就要撲過來。
“五年前那個吻。”,穆眠野扶著門框,艱難穩住虛弱疲累的身子,“是我主動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