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做學問怎麼比做狗還難啊。做狗的時候，我每天睡到自然醒，好吃好喝好伺候的。要讀書以後，天沒亮就要起床，讀錯了還要挨手板，這比我在家割豬草喂豬還要辛苦。
“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
“我不是男兒，我是狗兒啊。”
“快讀，我同哥哥小時候都是這樣讀書的。”
“好好好，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後來沈星辰告訴我，他想過我怕是沒讀過什麼書，但沒想到基礎這樣差，十八歲的人了，三字經的字都認不全，他都無從教起。他和他哥師承國學大師，他想著，作為中國人，我別的不懂也就罷了，中華文明源遠流長，是必須要了解的。
“師爺是清朝人？那他不得一百多歲？”
“是。”沈星辰翻著書隨口答道。
“那你跟你哥誰學的好？”
“我哥自小過目不忘，剛啟蒙就能熟練背誦四書五經，他自幼聰慧，我隻是常人之資，學了點皮毛，跟我哥是比不了的。”沈星辰一提起他哥就是一臉驕傲。
“那我背這些到底有什麼用啊？”
“我哥說，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沈星辰卷起書本打在我頭上，“不要偷懶。”
我以為沈老板隻是戀狗癖，沒想到還是個兄控，有錢人癖好就是多。“你哥你哥，有錢人最愛爭家產了，到時候你就不你哥了。。。。”
“顏妍，不禮貌！”沈星辰又伸手打我，打了又覺得手重，擼了兩下我的頭，“哥哥長我十二歲，長兄如父，我們倆斷不可能相爭。”
日子這樣一天天過著，轉眼間就要新年了。我這期間還在嚐試聯係家裏，無人接聽已經變成了空號，那個家算是徹底把我拋棄了。沈星辰除了他哥誰都沒提過，不知道他過年要不要回家，那他走了，我又要去哪。
新年前的一天，我跟沈星辰正在院子裏掛燈籠。他哥來了。
我在沈星辰的描述裏，想象過許多次沈岩庭的樣子，他應該是個子比沈星辰更高些，肩膀也更寬些，腦子也更好用些，臉應該更帥些，談吐應該也是穩重。可，他，竟沒有雙腿。
沈岩庭是被保鏢用輪椅推進院子裏的，瘦弱的他靠在輪椅上，好像風一吹就要碎掉，臉瘦如枯槁，隻有眼睛下的一雙眼睛還算得上明亮，他同我想像的，一點都不一樣。
“星辰，第一次到你的小家來，你們布置的很溫馨。”這聲音比電話裏要沙啞許多，卻飽含溫柔，星辰二字被他講的婉轉好聽，怪不得沈星辰如此崇拜這個大哥，想是真的寵愛弟弟的。
“哥！你來啦。”沈星辰見了他哥比我舔他還興奮。
“怪不得你不願意回京海，美人作伴，樂不思蜀了？”沈岩庭看我一眼，這一眼對視，我竟覺得春旭般溫暖，跟那個要給沈星辰寄打孔器麻醉藥的人怎麼也聯係不起來。
沈岩庭來隔壁市談生意，順道來給沈星辰送些家鄉的特產，少坐片刻就要走，沈星辰去整理特產時，沈岩庭衝我揮揮手，示意我坐到他跟前。“那泥鰍背的南瓜鐲，你可還喜歡？”
我愣了一愣，難不成沈星辰送我的東西都是他哥買的，我看他也是整日遊手好閑，怕是不會賺什麼錢。“原來哥才是背後的沈老板，虧我還沈老板沈老板叫了沈星辰許久！”
“欸，不不不，心意還是星辰的，星辰原本囑托我去打對鏤鑲翡翠的，我怕你不識貨，誤會了他的心意。”
我漲紅了臉，沈岩庭竟刮了下我的鼻子，“小財迷，你羞個什麼，沈家將來都是你們這些晚輩的，你好好照顧他便是。”
真是背靠大樹好乘涼，有個哥哥真是太好了！“隻是，都是沈星辰照顧我。。。”
“哈哈哈，無妨無妨，哥還有件事拜托你。”
“星辰自幼身體不好，不喜與人接近，還有些抑鬱，終日隻同他的狗說話，腎髒也有些問題，在家的時候，他又敏感，我們不敢跟他細講，在家的時候都是把藥摻進飯菜裏給他吃，這藥能使他身體康健，也逐漸把對狗的注意力移到人身上，如今他不肯回家，還得拜托你。。。”
我拿著藥瓶發呆，沈星辰夜夜擁我入睡，卻不曾。。。。果然是腎髒有問題。“哥，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