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爺之死(1 / 2)

田埂上全是魚,李狗蛋卻找來了一頭驢。李狗蛋不喜歡魚,他把驢放在石磨邊上。是等著拉驢。丫西的稻米一年兩熟,得是這樣,李狗蛋才牽得來。稻子落一旁,李狗蛋照舊還在扶驢。驢給了他一蹄,他沒氣。隻是在笑。看他悻悻的樣,像是見著了先生。

先生家是有一頭驢。可驢不是他的,是村裏湊錢買的。每有人來牽驢,先生不總會拿出那厚賬本。而是再三叮囑別給驢磕著了。村裏沒有獸醫,驢若是弄傷了,還得往鎮裏送。照,先生說,會很麻煩。可也不是每戶人家都用得上驢,非非家田少,就用不上驢。好在李狗蛋常會往非非家送米漿。

李狗蛋家,每年都得產很多稻米。李伯父常會把多的帶到鎮上,供銷社就很喜歡他家的米。李伯父家常剩一米缸,米缸不是空的,還用來盛水。李伯父說,這是對湖神虔誠。

李伯父家的田就落在湖畔邊上,每到收成過後,湖神總會如約而至。而每當湖神退去,田埂上便有不少魚。廚子現在就在撿魚,廚子說,從沒見過這麼多的魚。魚都在田埂上。可田埂上不隻有魚,還有不少下彎的腰。非非經過山腰,這些腰的歡雀是與她無關,她甚至有些惱火。她說,從沒見過這麼多魚。

與非非在一起,已有兩月,兩月的時光過得很快。而我也越發察覺到自己已不再渴望著離開。先生說,這是人之常情。我卻不這麼認為。可廚子摟著魚,在一旁笑。先生也在笑。我撓了撓頭,心裏卻犯起了嘀咕。先生講課總少不了廚子,廚子卻不怎搭理先生。每當他遇見先生,隻是笑,嘿嘿地笑。我覺得怪。可先生也笑,像不以為意。

廚子說,先生是聖人。我也覺得是。可廚子說不能動先生,這讓我匪夷所思。據廚子說,會煞福。可廚子沒碰著先生,就已是被煞過了福。

那是在湖神退去後不久。廚子不知為何跑到我的圈裏,還慌忙用手擋著頭。許是夜半,我本睡得也正香,被這麼一攪和,自是看不得他。便抽腳向他踢去。沒想到廚子被這麼一踹,還能躍得飛起。直至出逃。再見他時,也已是鑽入草堆。好在,他還是記得時的。

比起往日,今日是格外的悶。李狗蛋說,這起碼要下雨。可這又得是驚到了那廚子,嚇得他是一個激靈地往酒館竄。

怎麼說呢,是見他廚子不舒服吧?先生不自然的,就放下了手中的書,問:“咋了?”

不想,廚子隻睹了一眼,便哭了。先生有些懵。隻見他幹咳一聲,說:“廚子他隻是想聽。”

聽著先生的話,李狗蛋可樂壞了。見他不再摳腳,往我靠近。我就知道廚子是發了瘋。可李狗蛋不同意,他糾正道:“是中邪。”

酒館裏充滿了人,雨也愈大了。先生是停了課,隻剩廚子在說。

廚子說,那時的生活由於他的眼睛變得逐漸黑暗。在某一日廚子變得開始煩躁,他扶著牆跑到廚房拿刀準備做菜。重重的鋼鍋也在手裏難受地掌著,如一桶水在廚子的心頭纏繞不休,他摸索著手邊的鹽盒,小心地抖,食鹽也隨著動作匍匐在周圍,像是等他滿麵滄桑才可作休似地鬧騰、叫喊。廚子似一頭待宰的豬羊,等待著審判的到來。而房門也隨之打開,腳硬生生的踩得噠噠作響。是李二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