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帝和太子一臉灰敗,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隻不過這場博弈不是輸給了別人,而是輸給了自己,兄弟內鬥,父子相殘,親族謀算,連最親的人都反目成仇,還有誰會支持自己!
“金大人?”南宮玥冷冰冰一個稱呼,就將金泓嚇得屁滾尿流,他急匆匆趴在地上求饒,“南宮將軍,我金家什麼都沒做啊!”
南宮玥用劍拍了拍他後背,金泓已經抖作一團。
“你撒謊!漠北一戰朝廷撥銀二千萬兩銀子,實際用到虎賁軍中隻有九百萬,那一千一百萬兩銀子到了哪裏?”
金泓抖若篩糠不說話,南宮玥冷笑,“沒關係,將戶部司務廳長拉出來,讓他給大家說說。”
一個小個子老頭立馬被黑甲士兵拉出來,老頭僵硬的說:“金大人說兩線開戰,軍費緊張,太子那邊前線吃緊,已經糧草告急,所以將原本撥給虎賁軍的用度挪用到平越反叛上,西北那邊的軍餉就一直克扣著沒給。”
南宮玥走過來,用劍挑起太子下巴,“越國區區三萬人,你這個廢物打了半年,用掉三千萬兩銀子不覺得羞恥嗎?最後竟然命人做出銀甲白袍造勢,你可知西北貧瘠,人煙稀少,荒漠災害遍地,我祖父哥哥們親自種地,帶著士兵屯田才能保證全軍供給!而你的士兵一副鎧甲就夠西北軍一個營的糧草,天之驕子不知米麵貴,但知道一個軍隊的糧草對一場戰役的重要性吧?”
隨即,劍尖調轉方向,對著坐在床上的慶帝,南宮玥蔑視的看著他,“你在這宮裏貪圖享樂時,可想過我祖父戍邊苦寒?你大擺宮宴修建皇陵時,可想過士兵幾十人擠在漏風的氈房裏禦寒?沒有棉衣過冬,沒有棉鞋踏雪!你更不會想起幾十萬白骨曝露荒野中,無人埋葬慘死他鄉!”
慶帝渾濁的眼裏流出淚水,身在高位三十年,他已經忘記貧苦的滋味,安逸享樂的場景滋養了腐敗和貪婪,他早就忘了自己曾經的誓言,而且,身為最高權力擁有者,耳邊聽到的,看到的,都是別人想讓你聽到的,看到的。
所有人都說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漸漸地,那些百姓的苦難就隻是文臣奏章裏的寥寥數語,那些犧牲戰死的士兵就隻是武官口中的數目,太多欺上瞞下的事情讓他失去判斷性,他常常覺得孤獨又痛苦,他懷疑所有人,因為所有人都想從最高權力擁有者這裏獲得想要的東西。
皇上不能滿足所有人,所以,就會有人算計著要,搶著要,甚至殺了他得到想要的的東西,沒有足夠的實力和權謀,最高權力者就會變成被人宰割的魚肉!誰都不會理解,隻有坐在上邊那個位置上,才會明白高處不勝寒!
慶帝勉強冷笑,“就朕如此嗎?古往今來,鹿死誰手,誰管過鹿的死活?”
金泓一直磕頭,“饒我一命吧!金家日後定為您馬首是瞻,太子妃您盡管處置,金家無任何怨言!”
太子驚詫的回過頭,一雙眼快要憋出血淚,憤怒嘶吼,金泓遮著臉不敢看。
南宮玥歎口氣,連自己女兒外孫都能出賣的人怎麼敢留,“金家抄斬,若有不服者皆同罪論處。”
“是。”黑甲士兵拉走金泓,和金氏好幾名朝臣。
餘下人瑟瑟發抖,皆開始哭泣求饒。
南宮玥沒了耐心,“兵部尚書李大人,你自己請吧,或許還能保住家人。”
李大人出列,慘白的臉上神情豁然許多,“你祖父戰死後,我日日難眠,同為慶國將軍,我不及他萬分之一!禍不及家人,我也是在其位,被逼無奈!小將軍,今日李某人以死謝罪了!”
說著,直接抽過士兵長劍,自刎而死!
整個大殿的石板都被鮮血覆蓋,人們都傻了眼,好像圈在柵欄裏待宰的羔羊一般麻木。
“一個個殺太費時間,阿成,拿著這個名單,把上邊所有人找出來,別遺漏了哪一位,黃泉路上大家好作伴,這麼多朝臣嬪妃,趙特,你到了地府還可以建立一個慶國,將這些吃人的豺狼,不吐骨頭的狗都重用起來!不過,你先要想想,怎麼麵對那些因你而死的亡魂!他們在地下等你很久了。”
陰森森的話語就像閻羅嘴裏的招魂咒,慶帝頭風已然發作,疼痛和巨大的打擊讓他如失心瘋一般大喊:“王石!有人要謀害朕!快來護駕!”
轉身看到滿地朝臣大喊:“你們為何都在這裏?是不是想謀害朕?”
太子痛苦到極致,他哭喊不出聲音,隻能艱難的往慶帝腳下爬去。
南宮玥舉著劍,緩緩走到慶帝身邊,太子發瘋一般對著南宮玥磕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趙特,你裝瘋也好,真瘋也罷,反正已是眾叛親離,就去黃泉路上做你的孤家寡人吧!”
一聲慘叫和眾人驚呼頓時響起。
電光火石間,太子不知哪裏來的力量,從地上一躍而起,直直撞開南宮玥手裏的劍,自己額頭劃了長長一刀,血順著鼻梁滑落,阿成有些意外,上前一腳踩在他,太子吐出嘴裏布巾大喊:“阿玥,你不能殺他!他是你的親生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