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張信哲的演唱會,銀行送的,位置還不錯。我年輕的朋友不多,送給你吧,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希望你別介意。”程蔚修長的手指拿著票,精心修剪過的指甲清潔整齊。
邱媚明白,到底,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他稱自己為朋友,是一種姿態,一種情懷,邱媚心底湧上一陣難過:“你自己怎麼不去看?”
程蔚揮著手中的票笑笑,“我最好的時光,都留在辦公室了,我還是該回到那兒。”
最好的時光。晚上,邱媚在體育館坐席第一排的最中間,張信哲每個眼神都看得清楚。邱媚從沒坐在過這樣的位置上,從沒被這樣對待過,尊重過,寵愛過。她一直站著,熱淚盈眶地跟著唱完所有的歌,穿著廉價的工作套裝,背著一百五十塊錢的仿名牌包,從《別怕我傷心》到《過火》,從《愛如潮水》到《信仰》。邱媚唱歌跑調,所以她幾乎不在KTV開口,這一晚,她大聲唱了十年的歌。那些年少單純的校園歲月,那些為愛心疼流淚的漫長午夜,全都湧上心頭。誰不是這樣舔舐著傷口長大,誰不曾咬碎了夢想在現實裏掙紮。80後,就這麼長大了,長到了最好的年華,最好的時光。唱到《且行且珍惜》時,邱媚已經淚流滿麵,旁邊的男生一直拿著手機衝著舞台,胳膊酸得不停更換,依然不肯掛機。電話那頭是他的青春記憶,還是他的至愛親朋,邱媚不知道。她也想找人分享這一刻,卻不知該打給誰。三個小時的演唱會進入尾聲,張信哲在觀眾一遍遍的呼喊中返場,此時的節奏輕柔安靜,是首邱媚不熟悉的歌,後邊粉絲團一齊大聲喊:最好的時光!仿佛所有的人,都在聲嘶力竭問未來要一段最好的時光。邱媚掏出手機想拍張照片,屏幕上顯示一條未讀短信,點開:在幹嘛呢?發件人:陳子城。
邱媚笑了,笑出了眼淚,在消失了半個月後,在這個被音樂和淚水洗禮的早春之夜,陳子城終於又主動聯係了自己。張信哲的聲音正回響在體育館上空:因為你,我擁有最好的時光,我感謝,你給我最好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