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最後一條了~”
念小雅踩在一隻壯碩的意象蟲上,用鞋底把它研磨成了粘稠的綠液。
她的眼睛烏黑又水靈,在太陽光下熠熠生輝,再也不用拿布條蒙起來了。
“小雅,忙完了就回去吧。”
一個看起來飽經風霜的男人蹲在地上擺弄著一些機甲零件,顧不上抬頭便說話。
“老爹,我這次可能不回去了。”
小雅的語氣突然恢複了正常,男人手中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他叫念正臣,念小雅的父親。
“不回去幹嘛?跟我留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夥同史前生物過家家?”
正臣的語氣有些不耐煩,他顯然對小雅做出的這個決定不滿。
“當然是過家家,不過,是真正的過家家。”
她笑了笑,從背後一下子趴到了念正臣的肩膀上。
“死鬼,快下去,老子要閃到腰了!”
“怎麼,幾年不見,就這麼缺乏鍛煉了?”
一個更加溫和成熟的女聲從另一旁傳來,念正臣側首……
來者是顧童,他的妻子,小雅的母親。
“這五年,我認識了很多朋友,也掌握了很多技術,找回了老媽。原本的世界已經狼籍不堪了,我們就留在這兒吧,其實……也挺好的。”
小雅的神情仍是戲謔,語氣卻透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
“來,全世界最後三罐可樂,被我搶到了!”
顧童坐在了老公和女兒身旁,打開了手中裝著飲料的塑料袋。
這裏是泛古大陸,距離他們原先所生活的世界有三億多年。
念家父女消滅了所有時空裏的意象蟲,原本被轉移到泛古大陸的狗也回到了現世。
意象之力徹底消失了。
為非作歹的人失去了異能,同時,那些被壓迫的D區人民,似乎也再無反抗血腥政府的手段。
念小雅從來都不是什麼救世主,她選擇了逃離,找尋到父母後,永遠離開了自己所出生的那個時空。
隻是在走之前,她在全球發表了自己撰寫了兩年多的那篇論文——《論不明來源的蟲液對人大腦的影響,幻覺?幻境?》
那個世界,乍現了太多的陰暗,她無力一一抗衡,隻是留下那幾頁文字,讓想繼續戰鬥的人獲取情報,讓放棄抵抗的人死個明白。
那年,她19歲,是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
今年,她24歲,是個渴望閑雲野鶴的廢土夢想家。
“爸,媽,能見到你們真好。”
她摟住了父母。
兩行清淚無聲醞釀著,自從五年前在沙海見過他之後,再也沒哭過。
……
另一時空,楚國,郢都。
“少奶奶,外邦的商賈們已經在茶樓等候了,再不起身,怕是誤了時辰。”
邊牧握刀行揖,身後站著一隊虎賁甲士。
上官靈默默起了身,收回了眼底的緬懷,幹淨利落地走上了轎子。
她方才所駐足的地方,是一處孤墳。
碑上被人用刀劃過,隻殘留下一個字——洛。
偏遠的枯塚掩埋著那個外鄉贅婿的衣冠。
她的夫君,兩年前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整個天下的人都再沒見過他。
她隻當他是死了。
她的耳畔猶記著夫君在新婚夜念叨過的那句話:“虛幻的美景,荒唐的良緣。”
還有那個從來不屬於她的名字,小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