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室的後麵,有一扇被風雨侵蝕的地下室的門。固定在門上的銅釘被海風吹成了綠色,上麵還有個獅子頭狀的門環。你盡可能地小聲一些,你花了一會兒的功夫晃動把手,一聲輕微的啪嗒聲後,大門終於打開了。你的手扶住打開的大門,感覺空氣在流動,一股微弱的氣流。一陣口哨聲......
一排馬克杯安靜的坐在靠牆的架子上,每隻馬克杯上麵都畫了一幅人像:一個黑皮膚的女人微笑著,周圍環繞著神秘的符號;一個寬肩膀的男人在鏟土豆,諸如此類的。馬克杯陶瓷上的圖像在描繪線條的時候,充滿了輕蔑的味道。
警督拿起一個馬克杯,看了一眼,然後滿臉鄙夷地把它放了回去。“現在闖入這人的公寓讓我感覺好多了。”
你掏出你的黃種人馬克杯對比了一下,是的,這個破馬克杯朋友在這裏找到了家的感覺,相同的幽默感,相同的嘲弄線條......
“這位就是那個不見了的錫兵,”警督掃了一眼馬克杯。“不管誰住在這裏,可能是把襤褸飛旋的垃圾箱當成了自己家的了,而且他現在還激怒了工會。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你覺得他跟把死者衣服扔進垃圾箱的是同一個人嗎?”
“誰知道呢?”警督打開了筆記本。“我對垃圾箱裏的衣服這條線索沒多大期待,也是隻是當地特色。不過,這仍然是個不錯的巧合。”
當你離開黃鼠狼的地下室時,看見一個年輕人倚靠在岬岸公寓的陽台上,指尖夾著一支香煙,他盯了你好一會兒了。
“我不想惹什麼麻煩,警官......”他小聲說道。盡管很冷,但是他身上的襯衫沒有扣上。
“你在隱瞞什麼嗎?現在麻煩找上你了。”你看著他可疑的樣子。
“沒什麼隱瞞的,我隻是聲音很低而已。”他的聲音更低了。“我不是很想被別人看見我和憲兵隊的人說話,我隻是想安安靜靜地抽根煙。”
“其實吧,我這個憲兵真的很需要和你聊聊。”
“真有這麼重要嗎?”他整理了一下襯衫。“好吧,但是麻煩稍微快一點,等我抽完這支煙我就要跑路了。”
他就像一隻緊張的貓,一直在偷瞄鄰居家的窗戶。
“你叫什麼?”
“我的名字?我叫馬丁·馬丁內斯。”
“這不是個真名對吧?”
“當然不是,你能不能小聲點?”他掃視著院子,這裏安靜地像井底,每一道聲音都會被捕捉到,然後反射回去。
“我真的需要知道你的名字。”
“我也真的需要抽完這支煙。”他的笑容令人難以捉摸。
“你所在的位置似乎能看清楚襤褸飛旋的後院?能不能跟我說說吊人的事?”
“我能看見。你總算是把它放下來了。謝謝,就算是以馬丁內斯的標準來看,這幅景象也太令人不安了。”
“上周日你在做什麼?”
“哦...”他懶洋洋地搖晃著指尖的香煙。“你已經問過我這個了,不是嗎?”
“金?是你嗎?”
“不,不是你們倆。是個肌肉發達的家夥。”
“你是什麼時候和這位肌肉紳士聊天的?”警督拿起了他的小筆記本,在上麵記了幾筆。
“上周?我不知道,你看......”他又環視了一下後院。雪花覆蓋在破舊的露台和枯萎的盆栽上,所有鄰居的窗戶都是漆黑一片。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上周日你在做什麼?”
“我有個朋友來了。”他歎了口氣。
“什麼朋友?”
“是我的周日朋友。”
“你的朋友叫什麼?他看見什麼了嗎?”
他沒有回應。用香煙比出了拒絕的意思。灰暗的天空下,雪花堆積在鄰居的窗台板上。有人躲在窗簾背後,那些窗戶長了眼睛,而那些眼睛正在盯著你,監視你們三個。
“我們可以另外找個地方聊聊?你能幫我嗎?”
“幫你?不,對不起嗎,警察先生。”他搖了搖他那迷人的腦袋。“我得跑路了,先生。”
他吞下最後一口香煙,隨後把煙蒂扔在雪花覆蓋的陽台上,發出一絲垂死的嘶嘶聲。“請原諒,我真的得走了。”
“喂,聽我說。”你壓低了聲音。“我隻是想一切都回到正軌。”
片刻之間,陽台上的男子看起來有些動搖。他那雙貓一樣的眼睛深處有什麼東西在遊移著:憐憫,還有一絲理解。雪花落在他的頭發和肩膀上,比他那纖細身軀上掛著的襯衫要更白一些。他再次開了口,聲音柔軟而從容:“很抱歉,但我真的沒有你需要的信息。”他撿起陽台上的煙蒂,揮舞手腕,輕輕把它丟到了樓下前門旁的一塊石頭邊,有那麼一瞬間,你似乎看到他的手指在上麵停留了一下。
“祝你調查順利。”他走了。
你輕輕翻開了門口的石頭,下麵有一把鑰匙。因為塵土的腐蝕而有些生鏽。
“這肯定是前門的鑰匙。但我們不知道他住在哪間房間。我們得進去自己找了。”
公寓一進門是一個告示牌,遷入遷出的通知以及各種尋人啟事尋物啟事層層疊疊地掛在上麵,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右手邊的第一個房間——12號公寓前有一個鞋架,上麵放著三種不同大小的鞋子。
12號公寓那扇破舊的大門古怪地掛在合頁上,由一條安全鏈固定在門框裏。上麵貼著一張還未支付的電費賬單,威脅說要切斷電源,它是寄給烏諾·德魯伊特先生的。你輕輕敲了兩下門,沒有回應。
門沒有鎖,你輕輕拿下掛在門上的鏈條,它像枯葉一樣掉落了下來。
開門進去是肮髒而雜亂無比的客廳。光滑的色情書畫貼在牆上,因為潮濕而變得發皺。沙發旁擺著一個小書桌,上麵是家庭作業,寫著坤諾·德魯伊特的名字。一本電話簿躺在了桌子上,壓在一疊物業賬單上麵。一小瓶安非他命就擺在非常顯眼的地方。
“警督,這裏有毒品。”
“很好,沒收了。”警督壓根對著少量的安非他命毫無興趣,他在注意著房間裏別的動靜。
你把瓶子塞進了口袋,好像這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
你走進了發出巨大鼾聲的臥室,裏麵有一股惡心的酸臭味。一大灘衣服堆在床上,一件滿是汙漬的大衣,幾條毛巾還有一條羽絨被,還有些襪子。在黑暗中,它們的組合看起來像是一個巢穴。
你慢慢伸出你的手,警督捂住了鼻子。你的手碰到那床油膩的羽絨被,上麵沾滿了香煙的烙印以及番茄醬的汙漬。你聽見一聲野獸的吼叫,下麵有什麼活著的東西,它正承受著某種痛苦。
你掀開毛毯,你看見一個60歲左右的紅發老男人,由於嚴重酗酒不省人事。一陣惡臭從他的嘴裏襲來。他已經垮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