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景蹲下身湊近曹硯衝好讓他看仔細。
過了好一會,曹硯衝忽然說:“對不起!洛空不在了,我說給你也算是了卻我一樁心事。”
時景沒說話,他不知道也不該替洛空做決定,但眼前這位老人不曾也從未做過真正對不起洛空的事。
他這樣想也就這樣說了。
曹硯衝聽見他這話愣了愣,隨即綻放出一抹笑意,也許是真心釋懷了,又或許是認可了時景。
曹硯衝想站起身來,卻因為蹲的太久腿麻了,霍陽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隨即見他撐著一把傘慢慢的走出陵園。
霍陽的眼間有些模糊,原來是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老曹他的背已經佝僂了,他好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霍陽,你先走吧,我想和洛空單獨待一會”時景的聲音將他拉了回來,他扭過頭注視著時景。
“你……”霍陽說了一個字,之後卻不知說些什麼了,最後他隻是將自己的那兩束花分別放到了洛空和陶珍的墓前。
“你好好的,我晚些來接你”霍陽道。
時景“嗯”了一聲,在雨聲裏幾乎不可聞。
霍陽撐著傘離開了,時景沒有回頭,他隻是注視著,注視著眼前人。
霍陽走後墓地裏傳來了壓抑的哭聲,雜糅在雨水“啪嗒啪嗒”的聲音讓人聽不真切。
那時候的時景在想些什麼呢?他在想“怎麼沒有酒呢,我好想好想暢快的喝一場,想大醉一場。”
但此刻他隻是一遍又一遍的用手指描摹著照片上的人的眉眼,輕輕的說了一句“你還好嗎?”
\/\/15年後
夜晚,蛙鳴聲不斷,今夜黑幕無邊,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
時景走在鄉間的小路上,吹著晚風,心緒飄到了十年前,想起了那個被他放在心上的人。
隻是想起洛空,他的心髒就不住的刺痛,心裏好像缺了一塊始終空落落的。
十年前,他因為抑鬱症被迫退學回到家鄉,他心愛的畫筆也再也拿不起來了。
父母察覺出他的情況,給他弄了幾塊地,讓他照料著打發時間,也慢慢治愈心傷。
好在一切都是有成效的,在見過幾季麥浪吹著田地上曠野的風之後,他的情況漸漸穩定了下來。
從小在田地上長大的孩子,對田地總有一種由心而生的歸屬感,時景在這裏重新找到了自我。
但他心中一直有一個刺,始終讓他午夜難眠。
專屬的電話鈴聲響起,他暫時放下了胡思亂想的心思,接通了“喂”他道。
電話那邊傳來溫婉的女聲“你到哪了,怎麼還沒回來”,“爸爸”,一個脆生生的奶娃音喊道。
時景的心裏軟了軟,快步往家中趕。
片刻後,時景敲響了一家房門,門開了,被一個5歲的男童撲了個滿懷。
時景摟著他的腰將他抱起,掂了掂道:“得得,又重了。”
一邊單手抱他,一邊換鞋,時景往屋內走去。
“回來了,吃飯吧”雲郡將筷子擺放整齊後朝兩人招手道。
窗外不知何時升起的月亮,窗內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