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版《西遊記》火遍全國的時候,猴子成了所有孩子心中的蓋世英雄。
隻有三歲的天欽也不例外。
此時電視裏正播放著《偷吃人參果》那一集。
隻見鎮元子說道:
“為師要去上清天彌羅宮去聽元始天尊講說混元道果……”
天欽出神地看著電視,忽然莫名其妙的來了句:
“這彌羅宮我曾是去過的。”
天母在一旁剝著玉米粒子,見小天欽青天白日又開始說奇怪的話,便問道:
“你同我說說那彌羅宮是什麼樣子的?”
天欽雖隻有三歲,可舉手投足間總是顯得老成持重。
隻見他沉思半晌,搖了搖頭說:
“掉得太快,不記得了。”
因為天欽打小性格孤僻不合群,有時不是對著空氣笑,就是跟草木動物聊天。村民都議論他是被邪祟附體,讓天母找同村的馬大娘看看。
這馬大娘是村裏出了名的頂香婆。走夜路撞客的,嚇掉魂的,找到馬大娘都能很快得到化解。
以前村東的一個女人,為情所困,想不開上吊自殺。化為厲鬼,附人身上大哭大鬧。請來三個道士都不曾將她製服。最後還是馬大娘請出打神鞭,將那厲鬼從人身上逼出。這些事跡被村民口口相傳,每每聽來都覺得驚心動魄。
馬大娘常年供奉一尊觀音像,家中檀香繚繞,看事前都要恭恭敬敬上三根香。
但是她看到天母懷裏的天欽時,卻驚地說不出話來。隻見這孩子男命女相,周身貴氣逼人。但再想細看,卻忽覺雙目有煙熏火燎之感,刺痛地流出淚來。
她知道這孩子不一般,一見他,心底便生出一種恐懼,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栗。她知道這不是她能看得起的人物。
馬大娘隨後點燃足足九根香,手持佛珠,跪在觀音像前,口中喃喃自語,請求菩薩的開示。
看熱鬧的眾人和天母都麵麵相覷。
隻見天欽忽然睜大雙眼說道:
“她就是個看廟童子,莫要為難她了!”
村民聽聞天欽又在說胡話,隻當這孩子確實是被什麼厲害東西附體,都嚇得往後退了退。
這時馬大娘卻忽然站了起來。
她心想自己元神是童子一事都被這小娃娃看出,可想而知其身後勢力深不可測。
她領了菩薩的旨意後讓看熱鬧的村民都從屋裏出去,隻留下天欽和天母。
馬大娘將手放在天欽的頭上摸了摸,沉吟片刻道:
“這孩子命中帶了凶煞,刑克父母,需得遠離家鄉方可化解。”
天母聽了這話立刻不高興了。天欽是他懷胎十月辛苦養大的,雖然孩子有些特別,喜歡天馬行空說胡話,也不至於說是克父克母。
“馬大娘,我這孩子到底是不是村子裏其他人說的那樣惹了髒東西?”
天母的說話語氣明顯變得有些衝。
“孩子是正常孩子,再大一點就不會說胡話了。”
馬大娘朝天母擺了擺手,意思是她累了,不想再多說什麼。
天母抱著天欽離開的時候,馬大娘一直盯著天欽看。像是要從他的身上看出什麼天機來。
父母一開始自然是不信馬大娘的話的。但隨著天欽不斷的長大,家中禍事連連。不是養的雞一夜之間被黃鼠狼全部咬死,就是父親做工從房梁上跌下來摔壞了膀子。母親小病不斷,終日靠喝藥保養身體。
村裏人見狀更是議論紛紛,甚至不讓自家的孩子同天欽接觸。
等到了天欽要上小學的年紀,不僅不再說奇怪的話,連人都變得沉默寡言。
最終讓天欽決定遠離家鄉的是那年村裏死了一個寡婦。
寡婦是外鄉人,嫁來沒多久丈夫便在一次意外中去世了。婆婆經受不住失去獨子的打擊,不久後也撒手人寰。家中隻留下寡婦一人,以及肚子裏還未出世的孩子。
村子裏人多嘴雜,他們又開始傳是這寡婦命硬,克死了丈夫和婆婆。寡婦的娘家人也不準女兒回去,說是丟不起這個人。
這個可憐的女人隻能懷著大肚子,烈日當頭去田間種地補貼家用。
天欽記得那是個大雨天,黑雲密布。壓的人喘不過氣。空中閃過九道悶雷後,瓢潑大雨似是從天上倒下來般,清洗著人間的汙濁。寡婦無聲無息的死在了這個滂沱的雨天。
等村裏人發現她屍體的時候,那駭人的景象一輩子都叫人無法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