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待好言相勸,突然啪嗒一聲,然後就沒了聲響。
我心裏一驚,皺眉道,喂,喂?
對麵仍然是沒有聲響,我越想越心寒,按理來說,蕭師妹不至於自尋短見,但像她那麼笨的人,會不會說著說著一腳踏空,真的從哪裏掉了下去,就此把自己身份證報銷掉?
正當我準備撥110的時候,終於又聽到了蕭師妹哭哭啼啼的聲音,師兄,嗚,你還……還在嗎?
我鬆了一口氣,趕緊說,我還在,剛才怎麼了?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蕭師妹哭喪著聲音說,手機掉地上了,這裏風,風大,手冷。
我心裏又好氣又好笑,想像著她在風裏哆哆嗦嗦,梨花帶雨的樣子,一定是三分可憐帶七分白癡。
我問,到底怎麼啦?
蕭師妹說,我BF他,他,嗚嗚嗚,他……
我心裏明白了七八分,一定是小兩口耍花槍,嫌兩個人做戲不過癮,要拉我這局外人來壯聲勢。
果不其然,蕭師妹又爆發出一陣哭聲,他有了別人啊!
我寬慰道,先把事情搞清楚,或許是誤會呢。
蕭師妹越哭越烈,不是誤,誤會,那女人都跟我攤牌了。師兄,師兄你來看我好嗎,我就要死了。
我連聲說,好好好,你在那,我現在就過去看你。
蕭師妹說,我在學校體育館,師兄你快來……
我哭笑不得,還以為她在哪裏天台上,原來卻是在體育館。就算從最高的看台上跳下來,也就是把自己摔得鼻青臉腫,進化成一個豬頭,想死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都怪我一看上去就那麼善良,這種事總找到我頭上。算了,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吧,我對蕭師妹說,好,你等我,十分鍾就到。
我把小POLO開進學校,在體育館旁停好,然後下了車走進體育館。
此時夜幕低垂,水銀燈懸掛在場館四周,發出耀眼的白光,空氣裏彌漫著橡膠跑道的氣味,讓這地方看上去,像是不存在於現實裏。學弟們穿著運動服在慢跑,胸前蒸騰出一片熱氣,讓我一下子就回到許多年前軍訓時,晚上在體育館裏操練的光景。
呃,似乎我今晚來的目的,不是為了緬懷過去。讓我看看那個禍害在哪裏……
看台上稀稀拉拉的有些人影,成雙成對的,那是我的師弟師妹們正在談人生理想,幾年前我跟EX-GF也在這裏談過。我站在入口處,極目遠眺,終於用鷹的眼睛,發現在我左邊的看台上,有個孑然一身的白影,想必就是蕭師妹了。
我爬上看台,走到那蕭師妹前麵。她正坐在過道旁的椅子上,臉埋在膝蓋裏,一抽一抽的還沒哭完呢。
我站在過道的台階上,輕聲呼喚,蕭師妹。
蕭師妹抬起頭來,頓時把我嚇得倒退兩步,差點滾下看台。隻見她哭得臉上的妝都花了,一片花紅柳綠、繽紛多姿,更滑稽的是,她的睫毛膏被眼淚帶了下來,在臉上流淌出兩道黑黢黢的小河。
蕭師妹嘴巴一扁,扯開嗓子又大哭了起來,師兄——
她從椅子慢慢站起身來,我正想要上前扶著,誰料她一個趔趄,猛虎下山般向我倒了過來。絕不是因為我有那麼大的吸引力,估計是她坐得太久,大腿麻痹了吧……
克塞號,時間停止!
鏡頭定格在這個moment,一臉驚慌的花臉貓展開雙臂,成三十度角向我俯衝過來。我當然可以從容躲過,然後她就會像番薯一樣滾下看台,摔個七葷八素。
作為一個助人為樂的共青團員,又作為一個守身如玉的已婚青年,在這個情況下,我應該如何抉擇呢?注意,此時的背景音樂,應該是貝多芬的命運進行曲。
當畫麵重新paly的時候,我們看到的是這樣一幕,在明晃晃的水銀燈下,蕭師妹撞進了我懷裏,而我順勢抱住了她。
原諒我吧,無論是誰——我對天發誓,這是個意外而已。
幸好,蕭師妹的體重比較節約,要不然我們就連人帶馬,滾下坡去,來一個魚死網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