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他打開了桌上的那壇酒，斟入琉璃杯。
微漾的黃白酒液，飄出馥鬱的果香。
他將酒遞給少女，聲音輕軟道：“情之一字，焉有理由。”
雲悠然睨向果酒，嗅著那縷甜香。
“我覺得不然。”
“雲姑娘有何高見？”
他仰頭飲下果酒，洗耳恭聽。
“這所謂一見鍾情，就是見色起意；日久生情，便是產生了依賴心理，這些不都是理由麼？”
“是以，何為色？”
“......相貌？身姿？”
他輕笑，“依你所言，你會對這世上，所有相貌姣好，身姿高挑的男子一見鍾情？”
雲悠然一頓，發現自己竟回答不上來。
如若像他所說那般，那這一見鍾情，豈不多情之舉？
良久沒聽見她的回答，蕭輝玉笑意斂了下去。
她這是什麼意思？被戳中了心事？
原來如此......
難怪她對趙辭也那般熱情！
雲悠然思索片刻，抬眸正想說什麼。
就被他那冷若寒潭的臉色，唬得忘記了發言。
她說錯什麼了嗎？
“那你對趙辭，也是一見鍾情麼？”
他突兀來上一句，仔細聽，話語間還有些窩火。
“啊？”
雲悠然心中不禁嘟囔，這都哪跟哪啊？
蕭輝玉急了，蹙眉又問，“那你是鍾情於他的容顏，還是身姿？”
趙辭那一副偽君子模樣，自己究竟輸在哪裏？
“我與他，不過是萍水相逢。”
他望著少女清澈的眸底，掙紮片刻。
最終還是不相信！
她定是因為也喜歡自己，才扯謊的。
“我是說真的！”她鄭重說著，還生怕蕭輝玉不信，補上了句：“哎呀，我就算是鍾情於你，也不會......”
雲悠然霎時噤聲，驚得腦袋都快炸開了。
該死，這嘴巴是抹了油嗎？
那麼快！
“我...我我我......”
她想解釋什麼，可又不知道該解釋什麼。
而一旁蕭輝玉，貌似隻聽見了那四個字。
鍾情於你......
一下，心中的無名火就滅了。
他輕咳了聲，手虛握，碰了碰唇，又放下，“我的婚事,,,,,,我一人做主便是，等回京......”
哐當！
“大人，狼門的掌事終於回來了。”
這下屬來的，實在不合時宜。
蕭輝玉不耐了一瞬，還是站起身，“那便前去拜訪一番。”
而雲悠然，卻失了魂，坐著一動不動。
她胸腔裏的鼓，像是要將她震聾般。
她不斷回味蕭輝玉方才的話，想從中分析出更多的可能。
可無論如何分析，貌似隻有那一種可能，最令人信服。
那便是......蕭輝玉想娶她！
“雲悠然，愣著作甚。”
蕭輝玉清冷的嗓音，戳破了她的幻想。
“走...走吧。”
她起身跟上，死死壓抑心中念想。
怎料竟是徒勞......
每走幾步，就又想起一回。
如此循環往複，她的神思也愈飄愈遠。
她突然發現，自己並不抗拒嫁於他。
從前，母親一提說親，她總是要抗拒的。
之所以抗拒，是因為知曉大姐婆母的嘴臉，是因為恐懼夫君不仁，在內妻妾成群，在外朝三暮四。
最重要的，是還不願成為人妻。
一想到，嫁了人，就要打理府中事務，服侍長輩與夫君，就煩不勝煩。
但，就在剛剛。
她並不抗拒，反而很開心、很喜悅。
喜悅的忘記了嫁人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