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3)

那頭無垢眼見柳湘玉替了柳昆上來,也是神色一變。慕容錚臉上笑容頓止,怒道:“臨場換將,你柳掌門莫不是年老昏花,怕了不成!”。柳湘玉長劍一指,怒道:“你一個無名小輩,何須掌門出手,先嚐嚐本少爺的劍招!”慕容錚哈哈笑道:“憑你這把破劍,也敢如此狂妄!”說罷右手向後一伸,身後四名佩劍女子中一人向前兩步,將身上佩劍遞了過來。慕容錚手一揮,長劍脫殼而出,直指柳湘玉。兩人頓了一頓,慕容錚叫聲“看招”,一劍當胸刺來,迅若驚雷,柳湘玉讚聲“好劍法”,身子微側,長劍橫刺而出,卻是靜若寒水。慕容錚劍招未老,身形一變,繞到身後,再刺一劍,劍尖閃動,直刺要害。柳湘玉身往前傾,一招“靈泉斬流”,回劍削出,慕容錚伸劍一擋,柳湘玉不待兩劍交碰,再使一招“霞移生霧”,劍尖劃圈,緩緩而出。這正是點蒼絕學“無痕劍法”,共十八招,以點蒼十八溪名呼之,以慢打快,後發製人。劍招發出,便如溪水緩流,無痕而過,綿綿密密,永無斷絕。雖隻十八招,但每招均有無窮後著,變化無窮,委實厲害。柳湘玉自小習武,至今已是名滿江湖,這套無痕劍法,更是使得隨心所欲。慕容錚越打越快,卻始終攻不進前,但他劍招多變,使得迅捷無比,柳湘玉一時也無可奈何。

二人劍招既美,長得更是俊俏,柳湘玉一身白衣,慕容錚卻是一襲青衫,你來我往,漸漸隻瞧著一團青影繞著白影纏鬥,場外眾人莫不是凝神觀戰,大氣也不曾發出。謝軒極少瞧見比武過招,那晚在破廟之外,心憂曲靈,也不曾看得真切,此刻見著柳湘玉與慕容錚過招,劍法高超,隻瞧得他心動不已。可惜他隻習得一套移形換影的身法,及幻影指法,於其他武學卻是一竅不通,看了半天,沒瞧出半點端倪,見著柳湘玉一劍刺出,隻差分毫便可刺中慕容錚,暗暗歎道:“這一劍若再刺前半分,便可成功。”他卻不知柳湘玉臉招已老,新力未發,這劍再也無法往前送得半分。有時見著柳湘玉身在半空,隻想:“此時若將身形轉得幾下,從背後刺出一劍,慕容錚必然回抵擋不及。”他卻不知身在半空,無從借力,想要轉換身形談何容易。他自己習得移形換影,內功更是絕頂之高,身法變換自如,隻道人人都能如此了,心裏直呼可惜。心裏念頭電閃,手指卻模仿著柳湘玉的劍招,左刺右削,時而前送,時而後挑,自己在心裏去也鬥得不亦樂乎。

轉眼間場中兩人已相鬥百餘招,柳湘玉已將這套無痕劍法十八招使全了三遍,隻前後略有變化。謝軒隻在心裏不住歎氣,趙義見謝軒看得仔細,竟然左右手指互相拆招,不禁奇道:“你不曾習武,為何對比武有這般興致?”謝軒看得入神,隨口答得:“他二人打得精彩,自然要看。”趙義笑道:“那你說誰勝誰敗?”謝軒不假思索說道:“眼下兩人雖顯勢均力敵,但細瞧便知,柳湘玉劍招一如先前,穩若靜水,顯然留有後著。而那慕容錚神情焦躁,額角冒汗,想是耗力過多,隻怕撐不多久。”趙胤聽他這一說,更是奇道:“他二人身形快極,你竟能瞧得如此清楚!”要知眼下慕容錚久鬥不勝,早已心急,更是加緊摧動劍招,快得無與倫比。柳湘玉被他攻得緊了,出劍也快了許多。二人身形變換奇快,武功平常之人,早已看不清二人招式,更何況謝軒不曾習武。

謝軒聽了這話,心中一凜,轉頭笑道:“我也是胡亂說的,我自然是盼著柳湘玉能贏。”趙胤趙義各自望了他一眼,不再說話,盯著場中二人去了。

眼下情勢果如謝軒所說,慕容錚劍招緩了下來,身形已不似先前靈活,中原群雄大喜,私下指指點點。正在此時,隻見慕容錚猛攻幾招,身形往外一閃,左手突地一揮。謝軒一見此景,暗呼不妙。隻見柳湘玉就地一滾,而後一躍而起,劍招一變,淩空直擊而下,奇快至極,隻聽一陣劍身相碰之聲,眾人細瞧,隻見柳湘玉長劍架在慕容錚脖頸之上,橫眼冷笑。慕容錚麵如死灰,長臉脫手在地,胸前青衫劃著幾條長長的裂縫。而正於此時,群雄之中一陣驚呼,原來剛才慕容錚自思敗象已呈,又想偷放毒針,敗中求勝,哪知柳湘玉早防著他這一手,避了過去,這幾枚毒針卻射中旁人,兩個大漢身中毒針,立時昏倒在地。

群雄見他如此陰險,均是怒罵不止,幾人將那兩個中毒大漢抬了出來,已是臉色鐵青。柳湘玉怒道:“卑鄙小人,快將解約拿來!”

慕容錚望了望兩個中毒大漢,淡淡一笑,說道:“此毒無藥可解,唯死方了。”

他這話一出,眾人盡皆大驚。柳昆又驚又怒,指著慕容錚厲聲道:“休要說謊,快將解藥拿出,不然你也休想活命!”鍾不二等人也齊向前來,怒目相視。

慕容錚哈哈大笑,說道:“我豈是貪生怕死之人。我再說一遍,此毒無藥可解,你們都死了這條心,準備回去收替愛子愛徒送終罷!”

柳昆氣極,喝道:“你,你”話未說完,忽然栽倒下去。原來他這一番過於激動,致使毒氣攻心,昏死了過去。謝軒見柳昆臉色微微泛青,不禁暗道:“此乃中毒之相,莫非竟有人對點蒼掌門下毒?”柳湘玉見到伯父昏倒,頓時大驚失色,急呼:“伯父,伯父!”點蒼派幾名弟子急步而出,將柳昆抬了下去。柳湘玉氣得臉色通紅,望著慕容錚冷冷說道:“今日要為中原各派討個公道!”。說罷就要挺劍刺去,霍飛劍臉色一變,脫口急呼“不可!”。與此同時,一縷勁風襲向柳湘玉,隻聽當的一聲,柳湘玉長劍落地,場上人影一閃,無垢竟已閃電般飄至慕容錚身旁,一掌揮出。柳湘玉隻覺一股陰風壓體而來,不由地伸掌相擋,一聲悶哼,隻見柳湘連退數步,終於站立不穩,左腿跪倒在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群雄大吃一驚,破口大罵,一齊向前湧來。那密宗弟子見此情景,也一齊湧向前來,雙方怒目相對。霍飛劍大聲呼道:“聽我號令,全部退後!”群雄見盟主發令,隻得退了回去,嘴裏仍是喋罵不休。無垢做個手勢,密宗諸人扶著慕容錚,亦自退回。霍飛劍沉聲說道:“今日乃是比武定勝負,不傷性命,這位慕容錚暗放毒針,也太不光明磊落!”。無垢嘿嘿大笑數聲,哼了一聲道:“雙方比武,自是全力施為。我這個徒弟素來精研暗器,情急之中發出,有何不可?難道今日中原武林,意欲以多欺少不成!”。

群雄見他口氣狂妄,又欲開口大罵,霍飛劍揮手止住,喝退群雄,說道:“雙方早已言好,三鬥兩勝,如今我中原武林勝得這第一場。不知貴方將由何人,打這第二陣!”

無垢麵色陰沉至極,忽地詭秘一笑,說道:“我西域密宗輸這頭陣,隻有霍大俠一份苦心,臨陣換人,嘿嘿,好,好!”霍飛劍哼了一聲,並不理他,無垢轉身退了回去,對著薛益低聲說了幾句,薛益點點頭,大步走入場中。無垢說道:“這第二陣,便由我大弟子薛益請教中原英雄!”。

群雄聽他這句,心頭一陣暗喜。霍飛劍微微點頭,走到少林方丈如悲大師麵前雙手合什,說句阿彌佗佛,如悲大師還禮,霍飛劍恭聲說道:“這第二陣,還望大師為中原一戰。少林武功博大精深,大師勝得這一場,我中原武林便勝了。”

如悲思忖良久,方自歎道:“也罷,老衲就與這位薛施主鬥這一陣。”說完走到場中,對著薛益說道:“薛施主昨日身受內傷,不知是否有礙?”

薛益臉色一變,沉聲說道:“那點小傷,也算不得甚麼。”

如悲仔細看了看他,搖了搖頭道:“阿彌佗佛,施主有傷在身,老衲未免太占便宜。施主可先出手,老衲八招之內,絕不還手。”說完雙手合什,口中喃喃默念。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吃了一驚。中原群雄中有人低聲說道:“如悲大師也過於仁慈,此等比鬥,怎可讓招?”旁邊有人譏道:“少林方丈乃是得道高僧,與人比試,豈可占人便宜?若非此戰事關重大,方丈哪會出手!”

謝軒心內歎服,看著如悲方丈,雙眼泛出敬仰之色。忽在見方丈神色突變,臉色隱隱泛青,心中驚道:“不好,方丈大師竟也中了這般陰損之毒!”隻見如悲仍是一動不動,竟似沒事一般,謝軒心中奇道:“方丈既已中毒,為何仍要比武?”心中雖是焦急,也隻能靜觀其變。

如悲自言讓出八招,薛益聽了也是一怔,回頭望了望無垢,隻見無垢臉色一沉,點了點頭。薛益咬了咬牙,右手一掌虛晃,左掌隨後而發,身形電閃,直朝如悲擊去。如悲腳下一移,身子一側,避了過去。薛益右手虛空一劃,卻是雙掌齊發,勁力罩住如悲身周四方,竟是拋開自身全力施為。如悲雙手仍是合什,絲毫不動,雙腳一錯,強提真氣縱身一躍,避了開去。群雄轟然叫好,哪知如悲方才戰穩,身子卻忽地一晃,竟是臉色慘白。原來方才如悲大師合什默念,暗運真氣護體,隻待薛益來攻,哪知胸口忽地一陣劇痛,這身真氣竟是無法凝聚,不由地臉色驟變。如悲心知不妙,急忙暗運少林禪功,護住身周要穴。這薛益心知少林方丈說話不二,於是放開身手,全力進擊,招招狠辣致命,全是不顧自身性命的打法。如悲有言在先,八招之內絕不還手,何況他此刻真氣渙散,自何尚難,又豈能進招?薛益本來武藝高強,若不是有傷在先,隻怕如悲在這三招之內,便不死也重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