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代有新人出,自古英雄出少年。為成俠名撥劍舞,卻留紅顏空自歎!
從來朝代更替,受苦最多便是百姓。而當今之世,尤以為甚。自唐滅後,天下無主,各家擁兵相鬥,中原大地戰火不止,紛爭不斷。後漢三年,大將郭威起兵攻入都城開封,殺隱帝,次年自立為帝,是為太祖,後周建立。郭威稱帝後,改革刑罰,廢止苛稅,減輕了百姓的負擔,後周由此安定,逐步強盛。與此同時,各處稱帝稱王者幾番狠鬥下來,也隻餘下較為強大的幾個王朝。它們之間雖然不時開戰,但戰火卻甚少蔓延,天下百姓至止方得些許安寧。
時至深秋,天氣漸涼。嶺南山腳之下有一村莊,十來戶人家依山而住靠山而生。離村不遠有一麵小湖,湖水清澈冰涼,映著大山倒影,秀美如畫。小湖旁邊有一塊草地上,一群小孩正在玩耍,嘻嘻哈哈鬧個不停,快活無比。但卻有一男孩獨自坐在湖邊,雙手托腮,怔怔地望著湖水發呆,竟自出神。正當此時,隻聽另一小孩叫了聲:“謝軒,一塊過來玩啊,一人呆在那作什麼?”
這謝軒今年十歲,自五歲時便父母雙亡,從此與爺爺相依為命。爺爺已是年近七十,隻是為了生計,不得不每日上山砍柴。平日裏謝軒總跟著爺爺一塊上山,隻是今早睡得太沉,醒來時爺爺早已出門。謝軒閑著無事時常常跑來這湖邊閑坐。這日不知為何,其他小孩竟也紛紛而來,這般嬉戲打鬧,攪得謝軒不得安寧。謝軒聽他們叫喊,隻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你們玩吧,我在這坐會便要回去了。”
那群小孩一聽,頓時停了下來,一齊朝謝軒走來。其中一男孩年紀稍大,他眼睛一橫,盯著謝軒問道:“怎麼,看不上我們,不願和我們一塊玩?”
謝軒說道:“沒有這事。我隻是不想玩罷了,不為別的什麼。”
那男孩哼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以後你便不用來了,這地以後歸我們了。”
其他小孩紛紛大笑,和道:“是,是,從此這便是俺們的地盤,誰要來,要先通報大哥!”
謝軒心中微怒,說道:“我隻來這坐坐,又不礙著你們什麼事,你們玩你們的便罷了,為何不許我來?”
那男孩笑道:“你要坐隨便哪坐去,誰管你呢,你坐茅坑也行。”
大夥一陣哈哈大笑。謝軒見他這般蠻橫,不想與他爭執,站起身來便走。那男孩卻又伸手將他攔住說道:“你惹想來也行,隻須拜我為師,入我”嶺南劍派”,每日為我擦背洗腳,我便發發慈悲,讓你過來。反正你也是個沒爹沒媽野種,有我罩著你,那是你的福氣。”話一說完,那群小孩個個捧腹大笑,那男孩斜眼看著謝軒,得意非凡。
謝軒一聽他竟然說自己是沒爹沒媽的野種,心中怒極,再也忍受不住,雙手握拳,右手朝他臉上一下揮去。那男孩促不及防,正被打個正著,鼻子也流出血來。這下他不不由的怒火中燒,喝道:“‘嶺南劍派’的弟子們都給我上,今日定要打得他叫爹喊娘,看他爹娘能不能從墳墓時爬出來幫他!”
那幫小孩聽得“掌門人”發話,頓時一擁而上,七手八腳的朝謝軒打去。謝軒無法逃脫,隻得雙手護住頭臉,任他們打來。隻是無論他們如何用力,謝軒卻是一聲不吭,半個疼字也不喊出來,心道:“今日你們這般侮辱於我,他日定要你們十倍償還!”
那群小孩正打得起勁,忽然一個中年漢子急匆匆走來,大聲叫道:“都給我停下來!”那群小孩見有人來,頓時一哄而散。謝軒抬頭一看,來的是與自家相隔不遠的張大叔。今天一早張大叔便和爺爺上山砍柴,距此不過一個時辰,怎的張大叔這般快便回來了?隻見他滿臉焦急神色,幾步過來扶起謝軒,說道:“軒兒,你爺爺,你爺爺砍柴時不小心摔下山穀,現在人事不醒了,我把他背到你家床上,你快去看看吧。”
謝軒一聽此話,頓如五雷轟頂,渾身動彈不得。爺爺是他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了,他若出事,自己身邊便再無親人了。張大叔叫了聲:“軒兒,你怎麼了,快去啊!”謝軒一怔,大喊一聲“爺爺”,撥腿狂奔而去。
回到屋中,隻見爺爺正躺在床上,臉色發白,雙眼緊閉。謝軒扶在床前,喊道:“爺爺,爺爺!”爺爺並不答應,謝軒心急,伸手推了推爺爺,不住哭喊:“爺爺,爺爺,你怎麼了,你醒醒啊!”
這一陣又推又喊,終於將他爺爺叫醒過來。老人睜開眼來,看到年幼的孫兒,心中一陣傷痛,強打精神,掙紮著說道:“軒兒,爺爺今日傷得過重,怕是撐不過了。”
謝軒哭道:“不會的,爺爺,你不會有事的。你要有事,我可怎麼辦?”
老人雙目濕潤,歎道:“隻恨老天,竟然不多給我些時日,讓我將你養大成人,讓你父母在九泉之下安心!”
謝軒望著爺爺隻是流淚不止。老人眼中也流下幾滴淚水,忽然他一陣掙紮,似乎要從懷裏拿出什麼東西。謝軒急道:“爺爺,爺爺,你不要動啊,你要拿什麼,我幫你拿就是。”說著伸手往爺爺懷中探去,觸手一物溫和柔滑,謝軒拿出來一看,竟是自己拳頭大小的一塊玉,隻是這玉通體發著淡綠的光,邊上還環繞著一圈若有若無的綠暈,叫人看不真切。謝軒多瞧了幾眼,隻覺裏麵的綠茫似在流動,心下大奇,問道:“爺爺,這是什麼東西,你要他幹什麼?”
老人有氣無力地說道:“軒兒,這是我在山穀裏發現的一塊玉,這玉色澤純一,毫無雜質,爺爺雖不識貨,也知這定然是塊寶玉。就是為了它,爺爺才不慎跌入山穀。爺爺死後,你便帶上它去找你姨娘,盼她能念在與你母親姐妹一場,將你養育成人。”
謝軒心中一驚,哭道:“爺爺,你會沒事的,軒兒哪也不去,軒兒要一直陪著你!”
老人淒涼一笑,說道:“軒兒,我這一死,你便是孤零零地一個人,沒人照料,你自己千萬小心,要好好保重自己,才不妄爺爺對你的一番心意呐!”
謝軒大聲喊道:“爺爺,爺爺你不要死,我會好好聽你的話,我以後一定都聽你的話,求你不要死啊!”喊得後來,已是泣不成聲。
老人奮力拉住謝軒的手,叫道:“軒兒,軒兒,你可怎生是好啊!”說罷老淚縱橫,手一鬆,就此離了人世。
謝軒心中大驚,連聲叫道:“爺爺,爺爺,你怎麼了?爺爺,爺爺!”可無論怎麼叫,終究再也叫不醒了。謝軒哇地一聲伏在爺爺身上,放聲大哭。
哭得一陣,屋門一開,進來幾個人。謝軒轉身一看,正是張大叔帶著幾個人進來。張大叔一看謝軒爺爺已經死了,眼角一酸,歎道:“太可惜了,怎麼就死了,這以後留下謝軒這孩子一個人,可怎麼辦才好。”
其他幾人平日裏與謝軒爺爺並不如何往來,這時跟著過來不過看看熱鬧而已,但才進門,便被謝軒身旁那顆綠玉吸引住了。其中有個王的,家中有些錢財,是幾十戶人家中最富有的,他見這玉通體發著溫和的綠光,知是寶玉,不禁貪心頓起。於是他裝作一付難過的模樣,走到床前拍拍謝軒,說道:“孩子,我們都知道你們祖孫感情深厚,但人已經死了,你也不要太過悲傷了。”
謝軒隻是伏身痛哭,也不理會他。
他又說道:“你看,我們是不是先把你爺爺好生安葬了,其他事再做打算?”
謝軒忍住哭,對著張大叔說道:“張大叔,你幫我一起葬了爺爺好嗎?”
那姓王的見謝軒並不理他,隻找張大叔,心中不由一怒,但心中念著那塊寶玉,隻得強自怒氣,拍著謝軒肩膀說道:“須得買付棺材,還要好生弄些酒菜紙錢,老爺子辛勞一生,這事要辦得體麵些,不能太過隨便了。”
謝軒心中一動:“是啊,我定要好好安葬爺爺!”可是自己又沒錢,猶豫半響方自說道:“可是,可是我沒錢啊。”
姓王的一聽這話,登時大喜,說道:“軒兒,你說什麼呢。王大叔我還有幾個錢,這事我自會操辦,一定要謝老爺子風光下葬。隻是,近來有件事困撓著我,不知你又願不願意幫我?”
謝軒說道:“隻要你好好安葬我爺爺,你要幫我你什麼都行。”
姓王的拉拉謝軒的衣袖,低聲道:“我們外麵說罷。”此刻屋中已經進來好幾人,他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謝軒頓了頓,將那綠玉收入懷中,隨他走出屋,來到一處僻靜處。姓王的說道:“軒兒,我一直想找塊好玉給我妻子打個手鐲,方才我看到你懷中那玉,那顏色正是我妻子最喜歡的。這樣,我拿五兩銀子跟你買下了它,你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