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真是該死。”
“糊塗,真是糊塗。”
坐在鳳轎之上的吳悅嬌,心中暗自咒罵著。
“該死的林姝,我說了我會幫你想法子,就是會幫你,我是望月峰上姓吳的,我若想讓皇帝收回成命,不讓你進宮衝喜,總是有法子的。你怎麼能暗中給我用毒,害我替你上了進宮的花轎。”
“糊塗的吳悅嬌,你在望月峰上待得好好的,非得不聽師父的話,急著下山遊曆,這下可好了,把自己也搭進去了。天下皆知,楚國的鹹安帝罹患重疾,這時進宮的皇後,不過就是一個衝喜的罷了,一不小心,那就是直接守寡的命。所以,他放著那麼多的名門貴女不要,隻挑中一個小小員外郞的女兒。吳悅嬌啊吳悅嬌,你就這麼替了林姝,等你進宮後,隻怕不一定見得到皇帝的麵兒,就得成了太後。”
吳悅嬌心裏罵了一陣自己,又罵了一陣林姝,罵了一陣林姝,又罵了一陣自己。
她的頭腦是清明的,可是,她眼中的景象,卻是混沌著的,所有的東西,都像是飄浮在大海之中一般,蕩蕩搖搖,恍恍惚惚。
她有些暈得想吐,可是她的身體卻完全不能自主,隻能保持著一個僵硬的坐姿,坐在花轎裏麵,她不敢稍微動上一動。
花轎仿若懸停在半空之中一般,轎簾如兩隻蝴蝶飛了出去,麵前是一汪碧水,隻有比扁擔沒有寬多少的一條小路。
亂七八糟的景象,顯示在眼前,吳悅嬌知道,自己這毒中得不輕。
“恭喜娘娘。”看不清麵容的宮人們簇擁著吳悅嬌,從轎子裏出來。
從吳悅嬌的眼裏看來,這些人的半邊身子,都蹚在水裏,有的人雙腿已經變做了金魚尾巴,有的化做了蝦尾,紅燦燦的,倒像還是熟的。
吳悅嬌心裏明白,若無外力,自己中的這毒怕是沒有那麼好解。
吳悅嬌有些站立不穩,被一群已經看不清模樣的宮人,半是攙扶,半是拖拉的到了一間屋裏,坐了下來。
那些宮人也不多想,他們知道,鹹安帝的時間不多了,國師曾占卜需要一個長流水命的女子來為鹹安帝衝喜,鹹安帝便可延壽一個甲子。
可是他們私下裏都說,那不過是虛妄之言,不過,對於鹹安帝來講,那是一線生機,他有必要為此去尋一個長流水命的女子,哪怕,他不一定喜歡。
在京官員家的女兒,唯有禮部員外郞林望的女兒林姝還有丞相傅安的女兒傅巧雲是長流水的命數。
鹹安帝與太後兩相比較,終是定下了林姝。
今天便是立林姝為後的日子。
吳悅嬌闔上眼眸,她現在,一睜眼便是幻象。殘存的理智,還能勉強告訴自己不要亂來。她不敢調理內息往外排毒,生怕內息行錯,徹底的走火入魔,再沒有同門的幫襯,將再難解救。
她現在,隻能不看,不想,讓那迷藥盡可能少地摧殘自己的意誌,最好能在皇帝到來之前,清醒過來,她咬緊了嘴唇,生怕自己會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