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馬車裏,看著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圍著花轎。頭頂的鳳冠壓的我脖子都要斷了。
誰能想到,我也曾是手持方天畫戟,胯下汗血寶馬的好男兒一枚。回春樓的花魁還等著我一親芳澤。
而現在我馬上要被別人香上兩口,時也命也。
兩個月前,父親修書一封,緊急將我從江南召回。皇上恩降威北將軍府,封嫡長女季白為太子妃,入主東宮。
聖旨一下,府裏亂成一團,外人隻道皇恩浩蕩,內裏隻有我爹娘知道。
天塌了!
因為我爹娘隻有兒子,沒有女兒,我季家手握邊疆30萬大軍,已為我朝鎮守百餘年。曆任將軍皆盡職盡責,戰死沙場,我父原有兄弟4人,最後僅剩我爹一人繼承香火。
魏朝百年國祚,皆是我季家累累白骨堆砌而成。到了我這輩,我爹娘感情甚篤,季家旁支子孫繁茂。唯我爹娘子嗣艱難,膝下僅我一子。
懷我時,爹娘心裏便明白,如若我是男孩便逃離不了上陣殺敵,戰場上刀劍無眼,隻怕是凶多吉少。
於是乎,我爹一拍大腿,腦瓜一抽,竟然在抱過我的那刻,大聲喊著,哈哈,我終於有女兒了。
這一嗓子,直接給我定性了。
我季白堂堂七尺男兒,竟然隻能學女子撚花一笑,走到哪,還得身上掛個香包扭扭捏捏。
第一次遇到魏武陽的時候,正好是我把香包拽下來想撇的遠遠的。
香包砸到他身上,魏武陽蹭的一下兩頰通紅。
我心裏鄙夷,臉紅什麼,都是大老爺們,都能一起去澡堂子的緣分。看著壯壯實實的一個人,還能羞答答的臉紅,果然人不可貌相。
小豆丁一樣的魏武陽拿著香包,仰著頭,遞給我。忘了說了,我比他大兩歲,個子又猛了些。
夕陽下,是魏武陽通紅的臉頰配著天邊的火燒雲,燒的小豆丁像畫上的福娃一樣喜慶。福娃軟軟糯糯的說,白姐姐,你的香包,是要扔給我嗎?
扔給你?也差不多吧,反正都是要扔,扔給誰不是扔,還省的下人打掃了。
也不知道魏武陽樂什麼,扯著嘴笑個沒完,香包放在胸前,一蹦一跳的就走了。
天可憐見啊,魏朝太子竟然是個傻的,一個香包竟然就能笑出二裏地,怕是魏朝前途堪憂啊。
沒想到,這一別再見麵時我竟然坐上了魏武陽的花轎。
天子降旨,就算我父母在我12歲時就將我送往江南外祖家以防穿幫。將我的身份護個嚴嚴實實。
但抗旨不尊,季家萬萬不敢,威北將軍府上下百餘口姓命係於我一身,爹娘也想過找人替嫁,奈何魏武陽那個小豆丁小時候一直追著我白姐姐,白姐姐。
我的長相魏武陽怕是記的死死的,我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嫁了好歹還能多活些時日,不嫁恐怕這時候爹娘已經逃到大漠了。
爹娘死是不可能死的,畢竟打不過就跑的道理,可是季家百年來就傳下來的獨家秘籍。
不過季家旁支,府中簽了死契的下人,百餘口怕是跑也跑不了。
罷了,還是讓我擔起這份責任吧。
能糊弄過去就糊弄過去,畢竟打小看魏武陽也不像個聰明孩子,也許就忽悠過去了。忽悠不過去也沒關係。
那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