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餓。

這是沈驚秋現在唯二的感覺。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的可視度極低,隻能勉強看見自己麵前有一個人形輪廓的東西。

那是一個人,而且在說話,沈驚秋這麼判斷著。

她的麵前不斷湧現著白霧,但沈驚秋已經沒有多少精力去認真聽那個人到底在說些什麼了。

腹部的疼痛和幾乎遍布全身的脹痛讓她無暇集中注意力,沈驚秋努力蜷縮著自己的身體,小幅度地活動著,試圖緩解這痛苦。

不知所以的時候,沈驚秋看見麵前的這個人形輪廓似乎在向自己靠近,自己的手上好像也被塞了什麼東西。

沈驚秋終於聽清了那個人在說些什麼,他說,“阿秋姐姐,這個饃你先拿著吃,先墊墊肚子……”

還沒等沈驚秋聽完那個人在說什麼,她就聽見了有什麼東西碰撞的聲音,隨即周遭立刻變得嘈雜了起來。

她可以聽見尖叫,怒罵,和叫嚷聲。

透過她模糊的視線,她看見周圍的人全部被一群不知道哪裏來的人強行拉起來,往外麵拖去。

沈驚秋心底湧起一陣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下一秒,一個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直接上前,毫不客氣地抓住了沈驚秋的頭發,直接將她拎了起來。

驚懼之心加上頭皮傳來的劇烈疼痛,沈驚秋根本握不住她手裏的東西,那個饃從她手中掉落,在滿是灰塵的地上滾了幾圈。

黃色的饃在灰撲撲的地麵上並不顯眼,但仍舊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力。

抓著沈驚秋頭皮的那個人,注意到了地上滾動的饃,他一邊拖著沈驚秋,一邊彎腰,隨手一夠,便把那個饃抓到了手上。

他端詳了那個饃幾秒,待看清這是什麼後,頗具惡意地拽了一下沈驚秋的頭發,開口辱罵道:“你個賤蹄子也敢私藏食物?不知道現在大軍糧草為重嗎?連將軍都沒有足夠的吃食,你怎麼敢藏的?待會兒我定要稟告將軍,第一個燉了你!”

說罷他還踹了沈驚秋幾腳,一邊把饃塞進了自己的懷裏,一邊和周圍人大聲嚷道:“這個賤蹄子膽子真是太大了,等我們開全羊宴的時候,我定要親自嚐嚐她的滋味。”

周圍人聽見這句話後,紛紛附和著,哈哈大笑了起來。

而沈驚秋蜷縮在地上,身體原本的不適,頭皮和被踹的的劇痛,與地麵的摩擦,加上一係列的動作,她隻覺得自己的無法思考,精神將要崩潰。

驟然聽見什麼“燉了”“全羊宴”,她心底才有一個模模糊糊的感覺,她沈驚秋,好像要死了。

可是在她幾近殘缺的意識裏,她似乎早就已經死了。

死在了那個看望故人的路上。

在沈驚秋的意識裏,她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有著自己的生活。

某天,她收到消息,說小時候的一個玩伴因為癌症去世了,出於懷念,她請假回了自己的老家,買了機票,沒成想,不僅沒見到故人的最後一麵,連自己的命,也丟在了失事的飛機裏。

劇烈的疼痛撕扯著沈驚秋的神經,她渾渾噩噩得感受到自己的頭皮有些放鬆,皮膚上磨礪感也在減弱,徒留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她被甩進了一間帳篷裏,和很多人一起,狼狽且迷茫。

沈驚秋半闔著雙眼,倚在不知道哪裏的東西上,她顧不上後背尖銳的痛覺,隻想趕快找個地方緩一口氣,讓自己的腦子清醒清醒。

她的周圍響著竊竊私語的聲音,也有著尖叫和試圖闖出去的動靜,但無一不例外的被門外的守衛扔了進來,有過幾個這樣的例子之後,裏麵也漸漸安靜了起來,一時間隻剩下了因為受傷而響起的吸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