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落落還想聽靖陽公主的故事了,祖母講給落落聽嘛。”
四四方方的小院落裏,三月的暖陽輕撫,一垂髫小兒纏著花白頭發的祖母講故事,樹蔭灑在身上,隨風晃動著的金光,使那花甲老人陷入回憶,仿若又回到了那盛世年華……
聲勢浩蕩的車隊行駛在青磚大路上,子月廿三,大梁朝的小公主梁康嘉的及笄日,一行人向宗祠行進著,她是梁文帝與皇後秦氏的九公主,亦是最小的皇嗣,可謂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宗祠位於城外的福延山上,穿越半個城池,出城後約莫半個時辰,對於從小未出過皇宮的梁康嘉來說一切皆是新奇而陌生的,浩蕩的車隊本就是街道上的新鮮事,又有一臻首娥眉,明眸皓齒,點絳唇,掃芙蓉的靈動少女引人眼球,繁冗的宮裝絲毫壓不住一身的靈氣。
“公主,快進來些罷,染上風寒就不好了。”同乘的貼身小丫鬟雖對熱鬧且陌生的街景充滿好奇,但還是將車簾放了下來,擋住了車外的打量,將暖手玉爐塞進她手裏。
“素秋啊,你說咱們什麼時候能再出宮?”梁康嘉看著手裏的暖爐,微微歎氣,說是在問素秋,但何嚐又不是在問自己,這一身宮裝壓著她,頭頂上像有千斤重,極為難受。
素秋難以作答,隻得搖頭。
過了好些時候,她都快搖搖欲睡了,被一聲“下雪啦”驚醒。
是了,子月廿三,也該是下雪的時候了,車簾子再次被拉開,城門口行進緩慢,或有滯留,梁康嘉伸出手來,雪花不大,落入手心有絲絲涼意,轉而化成水滴。
“下馬下馬,後麵的排隊!”城門口的士兵正忙碌於盤查進城之人。
有一牽馬之人,劍眉入鬢,星雲朗目,鼻挺唇薄,在一眾百姓間鶴立雞群,梁康嘉自是一眼注意到他,四目相對,不知誰呼吸一滯,又是誰心起波瀾。
“封良,瑉州人,進城探親。”輪到他時與前人一樣出示通牒,說明進城意圖,士兵例行檢查無誤後放行,又回首望了一眼,此時車馬已駛出一小段路,隻瞧見車尾塵土夾雜飛雪紛紛揚揚,殊不知車內的佳人也久久不能平複。
車子穩穩的停下的時候,那雪已經是“未若柳絮因風起”般的大小了,許是山上更冷的緣故罷,不過儀式耽誤不得,行至側殿稍作休整,少焉,便有宦官特有的尖細嗓音傳來,皇子公主的加冠及笄禮均由禮部主持,在宮裏時流程聽的她耳朵快起繭子了,從前羨慕皇兄皇姐們,現如今輪到自己了,卻又不覺得有何了,到時突然懷戀起孩童時期來了。
三拱六拜,起起伏伏,好容易禮成,繁冗的禮節早將人累的夠嗆,雪也不知何時停的已經堆了厚厚一層,換下宮裝草草用過晚膳便歇下了,翌日需趕回宮內沐浴更衣,按宮裏的規矩是要設宴的,後宮的嬪妃都借此與家人相見,但也隻限於五品及以上的官員攜內子入宮參加宴席。
封良進城後直奔封府,三個月前他被外派查案,委署驍騎尉,年關還有月餘,奈何家中母親催的緊,他抓緊辦完手上的案子快馬加鞭,算是趕在大雪封路前回了京,母親信中說事態嚴重,待小廝接過韁繩,便立馬向母親房中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