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連剛要後退閃避,五溪手指連揮,幾道淡白氣流纏住洪開元,又自衣襟底下飛出兩把飛劍,逼得他倒退數丈。
兩人在空中各踩巨鯨與石欄,無聲無息交起手來。
說來奇怪,方才洪開元對付玄陽道長時氣勢驚人,對上五溪掌門又是另一般光景。
五溪的飛劍如靈蛇亂舞,手指每一揮動,都帶起白色氣流奔湧,出招既輕靈又美觀。
洪開元凝重如山,手隱藏在袍袖裏,時而抱圓時而橫檔,隻能看到水波的激蕩,卻聽不見力道的碰撞。
一個笑意盈盈,一個嚴正端方。
如果不是他們下方碧波波紋已經如沸湯滾滾,一圈圈蕩開遠去,段連還以為二人在打啞謎猜拳。
雖然最奪人眼球的是那兩把飛劍,但在洪開元這等高手身前,就如太極圖中兩個陰陽魚周流往複,普通人根本分辨不出,馭劍的到底是誰!
段連抽空看了一眼玄陽真人,見他笑嗬嗬站在淩雲閣上迎風而立。直把他恨得牙根癢癢,有好幾次衝動要將龍門令用力扔回去,砸在他老臉之上。
但他終究還是壓住了衝動,默默吐口濁氣,尋思脫身之計。
忽然身後猛地被人拍了一下,段連一激靈回頭,不異劍抽出半截,卻感覺有隻手擋住了手腕,讓他的動作僵在原地。
“寇……寇真人?”
眼前之人也一襲道袍,正是寇謙之。
他不知何時何故出現在段連背後,捋須笑道:“賢侄,別來無恙乎?”
段連翻個白眼,扭頭看了看五溪與洪開元,心中暗罵道:“你哪隻眼看老子無恙了?悄沒聲躲老子背後,嚇死人不用償命的嗎?”
寇謙之又感慨道:“玄陽道長破敵於無形,真乃大智慧!大定力!寇某還要好好學啊!”
段連道:“原來您才是那個伏兵!難怪老道士有恃無恐!”
寇謙之謙虛一笑:“過獎過獎!貧道午後去了趟城南,與裴豫州論道許久,不知賢侄也來了這裏……”
段連瞪大眼驚道:“裴豫州也來了?”
寇謙之從容一笑:“他是豫州刺史,有人擅闖淩雲台鬧事,怎麼好意思不來?”
段連四下打量,卻沒見到裴黃裳身影,心中半信半疑道:“如果裴先生能來,那再好不過。任憑天下第二與第三再了得,你們三個人總不至於吃虧!”
寇謙之搖頭道:“以理服人,以禮服人!賢侄,那邊的小丫頭誤墮情網,你可不能負了人家啊!”
段連順著他目光看向寧柔,隻見她也正翹首望著自己。
他咧嘴低聲笑道:“寇真人,裴先生是被你激將來的,還是自己要來的?總不成拿他名頭嚇唬人吧?”
寇謙之咳嗽兩聲,仰頭道:“裴兄,你再不下來,這靈芝釣台就要塌了!”
段連急急抬頭,就見空中一道瀟灑的身影徐徐降下,仍是羅衫布帶,玉簪束發,長髯微微飄揚,就如天官臨凡。
此時五溪與洪開元越鬥越緊,不光碧海曲池波翻浪湧,連帶靈芝釣台也如經劇震。
段連還沒行禮問候,裴黃裳先開口道:“二位尊駕,且請聽我一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