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連沉睡不知多久，明明思維尚在運轉，卻怎也睜不開眼皮，聽不到外界的響動。
他已經分不清哪一重是夢境，哪一重又是真實。
但對於迷倒他的“毒物”，段連卻再熟悉不過。
因為在十三娘陸芷車裏，他吸入的毒煙正是曾在永寧寺塔頂用來對付鐵世文的“靜女菲煙”。
此煙無色無味，且下毒時隻需輕微揮發一點，就能將一名頂尖高手放倒，讓其如淑女一般“乖巧安靜”，故而得名靜女菲煙。
同時又是段連師傅所製，留給他關鍵時刻保命所用，哪能不清楚其藥性！
但一來沒想到陸芷能獲得此物，二來對付天龍法師四護法時，已經將身上所有暗器藥粉全部揮霍一空，再沒有提前預備解藥，所以根本無力抗拒。
陸芷與那名侍女，應該早早就服過解藥，所以不曾受影響。
但段連百思不得其解，師傅明明在鬱州仙島，數年不曾來過洛陽，就算與陸芷再親近，也不會專程派人送這種東西給她吧？
“公主，這會兒祭月大典應該開始了吧？可惜素音不能一同前往，不知會是怎樣盛大的場麵呢！”
段連感覺胸前碧玉劍氣息大盛，耳力忽然恢複，就聽到一個略帶俏皮的少女說話。
雖沒立刻睜開眼睛，心裏卻一喜：這不是那個秦國公主素音嗎？如此說來，自己在瑤光寺？
他想起衣領內還有枚白玉佛像，當時也“忘”了交給姚青，竟覺得胸口微微發燙起來。
另一個聲音道：“場麵再大有什麼用！被這家夥搞得人心惶惶，五國使節僅存一家，還不敢去共襄盛舉……我大梁何時這麼憋屈過？”
這位公主正是陸芷，她對段連所為仍耿耿於懷，不知在這瑤光寺中，將要如何處置他了。
素音聞言卻笑道：“公主，廣平王再神通廣大，還不是乖乖被您所擒！如今就如砧板上的肉，要殺要剮都在您一句話，這還叫憋屈？”
陸芷“哼”了一聲，又道：“不跟你貧嘴，我去塔上看看……你看好了他，別讓慧定師太見著！”
素音合十道：“公主放心，素音理會得。”
待陸芷離去，素音又坐在榻邊靜靜看著段連，想起昨夜共同經曆，恍如隔世一般。
小尼姑正想得出神，忽見榻上男子陡地坐起，一邊四下打量，一邊笑道：“小師太別來無恙，多虧你玉佛保佑，不然本王恐見不到小師太了！”
此處精舍並非昨天素音所居，門窗都完好無損，也比她的那一間更大更軒敞。
不知是不是陸芷的麵子，能讓瑤光寺不計前嫌，還收容他在此“休養”。
段連畢竟也對靜女菲煙研習較深，而且自從寇天師為他化去真靈，以碧玉劍代替後，他的內息流轉也與常人不同。
是以竟能這麼快恢複如初，完全出乎二女所料。
素音被嚇得跳起，倒不是怕他傷害自己，而是有種被窺破私密事的羞澀。
隻見她顏麵通紅，手指捏著衣角囁嚅道：“廣……廣平王，你，你沒事？”
“本王自然沒事。”段連盯著她道：“不過小師太，你想去看熱鬧，此舉正合我意。現在就帶你一同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