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連這一覺睡得很結實,直到天光大亮,街上已經有行人走動才醒來。
他隻覺神清氣爽,周身氣息澎湃流轉,想來是昨夜吸收許多劍氣之故。
扭頭一看,姚青竟然就坐在旁邊椅子上打盹,雙手抱著肩膀縮成一團。
段連苦笑著把被子披在她後背,將她整個身子裹緊,才拍拍門問那婦人道:“大姐,弄點朝食來吃啊?”
屋內婦人擔心了一晚上,此刻天明才看清院裏是個道士,不是黑無常。趕緊連聲答應,來外麵抱了幾根木柴生火。
姚青早被驚醒,說了句:“劉姨,煮些熱粥就好。”
段連笑道:“姚姑娘怎麼不進屋睡覺,卻在院裏陪我?難道是有心以身相許?我勸你最好不要自誤……”
“登徒子!”姚青羞紅了臉,裹著被子進屋去了。
段連在院中水缸裏撈水洗了把臉,坐在姚青剛才坐的那把竹椅上。
左右手各握一把劍,研究如何能像寇真人說的,不異與寒雪達到“一陰一陽,一生萬物”的境界。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有人敲門。
門外有個女子聲音道:“姚家娘子在家嗎?”
段連一聽這聲音,連忙持劍閃在門邊。
姚青剛好洗漱完畢出來,不解地看看他,走到大門內問道:“何人造訪?有事嗎?”
門外之人正是元象宗女道姑幽穀子,他從四夷裏周大家中追著寧柔走後,晚上不知發生何事,今晨竟找到了姚青家來。
“貧道來自象山,是長公主的故人之徒,請見姚家娘子敘舊。”
幽穀子還是這麼直接,還沒見到正主就什麼都說了。
段連聽她說長公主,自然是姚青的生母了。而且姚青一聽故人之徒,表情明顯變得古怪。
於是他趕緊藏進屋內,暫時不想暴露在幽穀子麵前。
姚青打開門,幽穀子一臉疲憊地進來。對著姚青先施禮道:“象山幽穀子,拜見大秦翁主。”
姚青淡淡一笑:“大秦早亡了,哪裏還有什麼公主、翁主!幽穀子道長,民女篤信佛教,也不認識什麼象山故人,您還是不要妄語的好!”
“貧道此來,奉尊師之命,接姚娘子回關中,大事未必不可為。還請姚娘子莫要灰心喪氣。”
段連暗笑:“幽穀子師傅好大的口氣,難道還指望這個亡國公主的私生女,回長安複國不成?別說她隻是個弱女子,就是當年的秦國皇太子健在,都已經亡國十年了,又有什麼鳥用?”
象山地處關中,元象宗與秦國皇室素來交好。當今宗主五溪真人更是與長公主姚子衿情同母女,幾十年前就關係密切。
姚青既是姚子衿之女,與五溪真人一脈有舊也不奇怪。隻是這幽穀子道姑直接找上門來,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任誰也不敢接茬。
果然院外姚青也冷笑道:“道長說的什麼話?民女一個字也聽不懂。還請道長速速離去,莫要繼續胡言亂語。否則……”
“姚娘子,難道你忘了長公主遺誌嗎?貧道雖然隻在幼時見過你一麵,但你相貌與當年長公主別無二致。貧道一眼就認出,您就是長公主的骨血。家師雖然僻居象山,但許多年來從未甘心失敗。如今姓陸的已死,梁國隻有牝雞司晨,婦人當政。而且如今五國並起,相約合兵中原,就是要讓不可一世的陸家見識見識天下人心所向。姓陸的竊取九州氣運,二十年來令天下英雄不能抬頭,如今總算身死道消,正是大有可為之時也。”
“你在說什麼?陸皇爺天下第一人,怎會好端端……別再說了,民女隻想安安靜靜過日子,天下大事與我無幹!”
段連聽得震駭不已,這老道姑竟然說人皇陸爺爺已經死了!
他雖不信此言,但還是忍不住一把推開門叫道:“你從哪得到的消息?你師傅是誰?五溪?”
幽穀子還想再勸,忽然見到段連現身,立刻拔劍將姚青護在身後,厲聲道:“又是你!怎麼找到這裏的?有貧道在此,休想傷害姚娘子一根毫毛!”
段連充耳不聞,又重複一遍道:“你究竟從哪得到的消息?”
幽穀子昨天被她壞了事,至今沒有找到寧柔,今天又以為他要綁架姚青,腳下一動就要上前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