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蒙古草原。
“快去叫巫醫,不可聲張,切記,快去!”
小侍從拚命點頭,踉蹌退後兩步,轉身慌張地向帳外飛奔而去。
巴日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床榻之上的男人麵容極其扭曲,嘴角不停抽動著,左手緊緊攥住身下的獸皮,雪白的獸皮上已暈染出發黑的血跡,右手虛捂著大腿根部下人本的位置,而這裏正是血跡的源頭,源頭還在汩汩流著。
床榻之下,趴著一具女子的屍首,頭戴金冠,頭發半披,耳垂上墜著碩大的圓形金片,但她卻全身赤果,手中死死攥緊一把剪刀。
女屍的後背卻被短匕刺爛,皮肉翻開,最深的口子直插心髒,確保再無生還的可能,但女子卻麵帶微笑,似乎是在欣慰自己完成了某項重要任務。
“可汗!可汗!您醒醒!”
巴日壓製著顫抖的聲音,生怕自己激動的聲音被帳外的軍隊聽到。
帳外傳來急促地跑步聲,小侍從狂奔著為身後的巫醫開路。
“將軍!巫醫到!”
巫醫進入帳中,微微一怔,馬上恢複神色。
“將軍是什麼時候發現可汗如此這般的?”
“就在你趕來的前一刻鍾,往常這個時辰,可汗已在議事廳商討軍務,今日遲遲未到,本以為是昨夜寵幸西夏王妃才起的晚些,不敢唐突了,沒想到來遲一步,………我真該死!”
“將軍莫要自責,救治可汗才是要緊事”說著巫醫打開藥匣,準備施救。
“不要白費力氣了,我怕是要殞命於此了。
巴日和巫醫聞言一齊跪下,不敢作聲。
床榻上的男人忍住劇痛,鬆開緊緊握住的左手,伸向空中,對巴日擺手,似有話說,巴日見狀一步衝上前來,低頭附耳。
“我死後,密不發喪,圍剿沙洲,城內無論男女老幼全部屠殺,一個不留,滅亡唐古特!消滅黨項人!”
“是!可汗!”
“還有,絕不能讓他們找到不死藥的下落!”
男人交代完遺言後,帶著他沒有征服完這個世界的遺憾離開了。
巴日咬緊牙關,強忍悲痛,默默點頭......
秋風帶走了樹上最後一片葉子,光禿禿的枝幹再也沒了生機。
鄂王廟旁的刑場今日格外熱鬧,圍滿了來看熱鬧的百姓。隻因今日要處決的是當朝八品官員給事郎江元幹,雖然官階不大,但能親眼看到勾結蒙古人的賣國賊可以就地正法,也是快事一件。比看殺幾個偷雞摸狗的小賊,惡貫滿盈的山野土匪有意思的多。
刑場中央懸掛著今日用來行刑的虎頭鍘,老虎怒目圓瞪,張開血盆大口,尖齒上滿是斑駁血鏽,好似在訴說著以往的功績,好不威風。
刑場正前方的高台下蜷縮著兩位女子,皆身著素衣,未見裝飾。隻見略年長些的女子昏倒在地,另一位女孩兒正淚如雨下……
“這是哪裏?”李扶舟被女孩兒的哭聲驚醒,坐起身來,隻覺頭痛。
“阿姐,你醒啦,嗚嗚嗚,這是臨安刑場啊,姐夫馬上就要行刑了”女孩兒睜大雙眼驚訝的回答道。
“現在是哪一年?”
“現在是嘉定十三年,阿姐,你可別嚇我啊”
“南宋嘉定十三年,公元1220年,距離我生活的年代八百多年………”
李扶舟心下一顫,不好!我穿越了!
不過就是午休時趴在桌子上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美女刺客的故事,怎麼一覺醒來就穿越了呢?沒等仔細回想,不知怎得頭痛欲裂,什麼也想不起來。
“姐夫,哦不我老公,呸,額,我相公犯的是什麼罪?”
“都說姐夫知道不死藥的下落因而勾結蒙古人通敵賣國,本來要十日後問斬,阿姐你還想去敲登聞鼓申訴,不知怎的,突然變成今日行刑,事發突然,阿姐剛剛便急暈了過去。”
“不死藥?”李扶舟疑惑道。
“阿姐,快想想辦法吧,姐夫行刑完就到阿爹了,嗚嗚嗚,我不想阿爹被砍頭,我也不想去充妓。”
李扶舟隻覺眼前一黑,這等死局根本無法破解啊。
“啪——”寫著“死”字的令箭重重的摔在地上,揚起一片塵煙。
“時辰已到,馬上行刑!”緊接著傳來監斬官的口令。
劊子手聽到監斬官的口令,點點頭,隨即將手中握緊的麻繩一鬆,虎頭鍘以極快的速度落下。“亢哧”伴隨著頸骨被砍斷的聲音,江元幹的頭顱好似皮球一般滾落,下一秒就要衝破刑場高台,跌落塵土。
李扶舟打了一個激靈,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站起身來,以極快的速度,伸出雙臂,穩穩接住了江元幹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