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
灰暗的道路兩側，停靠著數不清的載貨集卡車，一路延伸至灰蒙天際......
推開車門，車頂棚的閱讀燈自動亮起，在這灰黑的夜幕中格外刺眼。
我下了車，隨手合上車門，那點亮光，也隨之泯滅。
沒有光明的照耀，我再次被黑暗所包裹吞沒，與夜幕融為一體......
“叮！”
“打卡成功！”
手機屏幕的亮光，照亮了一張帥臉。
打好卡後，又切換到了“薇信”群聊。
“觀海路方倉醫院到崗，除路邊單排停靠的滯留大貨車外，路況正常......”
拍了兩張灰蒙蒙，啥也看不清的路況照片，發在了工作群內，並彙報完道路情況後，我又看了看時間。
“3月27號00：09。”
收起手機，我環顧了下四周。
依舊是灰蒙一片的天空，道路，車輛。
連路燈都沒。
隻有少數幾輛，車頭沒拉上窗簾的半掛大貨，從車窗內映射出微弱的光亮......
“睡覺睡覺，等早班來換。”
我打著哈欠，朝自己停靠在路邊的私家車走去......
......
皎月之下。
灰蒙雲海，全都向著一個方向翻湧而去......
涼風灌入衣領，讓我打了個哆嗦。
雙手揣兜，不由加快了步伐......
“呃——”
不知是風聲，還是什麼野貓野狗的叫喚，這道不和諧的怪音，飄入了我的耳中。
我停下腳步，打開了別在左邊肩章上的肩閃燈。
交替閃爍的紅藍燈光，頃刻間亮起，映照著周邊模糊的環境......
人行道的最右側，一塊塊石墩子上，安裝有連成一片的鐵絲網，於肩閃的紅藍光所能照亮的範圍內逐漸模糊，但仍能瞧見鐵絲網於夜幕中所延伸出的黑影，一望無際......
按照前幾天上早班的記憶，這邊的方倉醫院，除了觀海路所延伸出的一條，去往醫院正門檢查點的無名小路外，就全是由石墩子所固定的鐵絲網，包圍了整座醫院。
據同事們說，這邊前段時間是座港口，但突然間就改成了方倉醫院，而且不到兩天時間就建成了。
可誰也不知，為什麼而建......
左顧右盼，近處沒發現什麼異常，遠處，也看不清楚......
關閉了肩閃，我又回到了車內。
打開熱風，車窗留縫，放下座椅，鎖上車門。
眼一閉，呼呼大睡去！
......
......
雲霧如濃墨，趁著夜幕，漸漸吞沒了月亮......
“呃...”
“呃......”
“咕嚕...咕嚕......”
遊蕩的寒風，裹挾著不屬於風的一切，任其散落，任其消亡......
黑暗中，仿佛有什麼東西，抓在了鐵絲網上！
“呃——”
詭異低沉的聲音，不被鐵絲網所阻隔，被風給帶走，傳向了四周。
所幸，並沒人聽到......
......
一道光，出現在了黑暗的地平線。
又逐漸變為兩道，四道，六道......
是幾輛車，開著遠光燈，沿著觀海路一路駛來......
刺目的亮白光束，穿透了鐵絲網，將黑暗切割成了網格狀，又將其逐漸拉長，倒映在了被光給點亮的一地雜草上......
而光明，照亮的並不止雜草。
還有那立在鐵絲網後的幾個“人”！
它們就那麼立著，腳踝深陷入草叢，正對著撲麵而來的光明！
但光明，並沒有過多停留。
它們調轉了方向，照向了另一處黑暗......
打著遠光的迷彩車，領著三輛沒開車頂燈的救護車，直直衝向方倉醫院大門口的檢查點。
“哢”的一聲！
攔截車輛的停車杆，被領頭的迷彩車給直接撞斷！
他們就這樣，帶著這片灰沉夜幕中僅存的光亮。
沿著道路，衝進了無邊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