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過,借過!”一道綠影在人群中穿梭,脆亮的女聲逐漸淹沒在集市的叫喊聲中。
最終,她停在一家首飾鋪前,鋪前的牌匾上赫然寫著:珍釵閣。
待她見到端坐在角落的玉簪少女連忙叫了一聲:“意姐兒!”
隻見少女緩緩將目光從賬本上抽離,望向聲音的源頭,問道:“怎麼了?”
春夏邁進鋪中朝掌櫃略施一禮,隨後快步湊到少女耳畔輕語:“您快回去吧,小娘正在夫人門前鬧呢。”
主仆二人相視一眼,徐知意頷首,心中了然,轉頭朝掌櫃一笑:“家中有些急事,今日這賬簿便對到這裏吧,錢掌櫃替徐家管理店鋪多年,想來也不會出什麼錯漏,我便先走了。”
話音剛落,一位婦人便走了進來,錢掌櫃朝徐知意點頭:“客氣了,您來店裏查賬是應該的,正巧來人了,便不去送您了。”
說罷錢掌櫃便朝那人走去,熱情地向她介紹各種飾品。
徐知意站起身同春夏走了出去,低聲問道:“小娘平日安分守己,今日怎麼會去母親房前鬧?”
“這……我也不清楚,我正去拿您的外衣,結果半路上碰到了夫人房裏的雲煙,她告訴我讓您趕緊回去。”春夏低頭思索了一陣,又補充道,“想來應該是為了大姑娘?”
“應該如此,小娘就這麼一個女兒,平時鬧性子也都是為了她。”徐知意雖讚同,卻又有些疑惑,“近日姐姐又犯咳疾,甚少出門,補品我也都命人送去,還能有什麼事?”
二人說話間便已經抵達府前,快步朝後院走去,還未邁入便聽到抽噎聲,前行幾步便看見鄭小娘和她的侍女站在一間房前不停嗚咽。
“小時候聽老嬤嬤們說小娘從前是唱戲的,我本來還不信,但今日一聽這哭聲尚且婉轉入人心扉,更不用提小娘唱起戲來了。”徐知意快步上前,朝鄭小娘輕笑,卻突然變了臉色,朝她一旁的侍女斥責道:“小娘衣著單薄,如今天漸冷了,你就在一旁看著小娘受凍?好一個偷懶的奴才,近日我若是不把你趕出去,怕是往後這些下人對小娘都如此怠慢!”
“知意!”鄭小娘連忙打斷她,拿著帕子擦拭眼角濕潤處,朝她笑道,“這不怪她,她自我嫁來便一直服侍著,十分妥帖,隻不過今日看我難過慌了神,這才忘了。”
徐知意握住鄭小娘的手,朝她搖搖頭,又歎息一聲:“小娘就是太過仁善,才叫這些下人欺負了,連小娘在這傷心那麼久都不勸阻,實在是該打!”
鄭小娘反握住她的手:“知意,你的心意小娘都知道,你匆匆回來肯定與夫人有很多話要談,我在這也不方便,便先走了。”
話音未落鄭小娘便帶著侍女匆匆離去,徐知意望著她走遠後才放心推門進去。
“母親要是煩她直接派人請她走不就好了,還特意把我叫回來。”徐知意進門後便坐到了秦寧的身側,趴在桌子上。
“你若是不來,她怎肯走?非等到我鬆口不成。”秦寧端起茶盞喝下一口,“你來了,她怕在孩子麵前丟麵子,自然就走了。”
“夫人容著她做什麼,您是當家主母,鄭小娘不過一個妾,見到嫡女尚且要禮讓三分,地位不過比尋常奴才高,依春夏看,直接將她轟走便是。”
“你看看,這春夏和青竹一同侍奉你,青竹的沉穩春夏倒是半點也未學去。”秦寧搖著頭笑笑,並無半點責怪之意。
“母親,所以小娘今日到底所為何事?”
“都是為了晚亭而已,前些日子我也和你說了,你父親要蓋個書齋,請個先生,來教導你們姐妹二人。”
“從前又不是沒請過。”徐知意有些不解,用手托住下巴略露愁態,又補充道,“我都這麼大了,再請先生來能學到什麼呢?”
秦寧放下放下茶具,笑著打趣她:“你做生意時的靈光竟是半分都不見了,你父親是生意人,雖說家裏富裕,但難免被人瞧不起,你父親又愛麵子,雖說請個先生沒用,但萬一你們二人博得才女的頭銜,他麵上也有光些,往後給你們婚配,來求親的人也不會太差。”
“那父親既然有意讓我和姐姐一起念書,那小娘又來幹嘛?”
“事情一開始是這麼打算的,隻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這件事傳到宮裏去了,如今你父親正被傳召呢,想來明日便能從曲曄趕回來了。”秦寧歎了口氣,“而今國庫吃緊,被問兩句話也是應該的,但最近有些風聲,說是宮裏知道南家最近請了位先生,便想讓權貴家的孩子都去聽聽,要你父親建個學院。”
“為何如此?他們怎麼會願意屈尊和我們一起?”
“不知道宮裏是怎麼打算的,一切還都要聽你父親明日從宮裏回來才知道。”秦寧伸出手拂去徐知意耳邊碎發,朝她一笑,“你小娘是怕這麼多尊貴的孩子在一起,晚亭又是庶女,你父親不讓她去,便想著讓我這邊先鬆口,你父親不好駁了我的麵子,如此就能讓晚亭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