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摸了摸老二的後腦勺:“這不叫放肆,他能說出來,是為你這個做哥哥的著急。”
朱和圭頗有不願,臉色越發不好看了。雖然沒有人跟他說過什麼,但他越來越覺得父皇對他的愛分給了弟弟們。回想當年他寸步不離父皇,還有父皇陪著玩遊戲,而如今父皇一直跟在父皇身邊的人卻變成了老二和老三。
老三還小,且不去說他,老二卻越來越放肆,頗有些不把他這個當哥哥的放在眼裏。
見老大麵色不好,朱慈烺又對朱和圻道:“不管怎麼說,兄弟之間不該有隔閡,但君臣之道是要顧忌的。你皇兄終究是副君,就算有一時顧慮不到的地方,你也該注意勸諫建言的方式。”
“他啊,嗬嗬,顧慮不到的地方多了。”朱和圻大咧咧道:“而且死腦筋!”
“你!”朱和圭當即就要發怒,見父皇望過來,才忍住沒有發作。
“怎麼說?”朱慈烺又望向老二。
“上回考數學,他在那邊抓耳撓腮半天。我把答案扔給他,他卻不知道抄。”朱和圻道。
朱慈烺點了點頭,道:“這是你皇兄為人誠實,考試作弊到哪裏都不是光彩事。”
朱和圭這才臉上有些暖意,道:“欺騙自己是為不智,欺騙先生是為不誠,欺騙父皇更是欺君,你實在是膽大妄為!”
“父皇,這些信條豈不是腐儒們弄出來的?皇兄身為副君,還受這個牽絆?”朱和圻不滿道。
“什麼腐儒!他們都是先生!是我的先生,也是你的先生!”朱和圭已經叫了起來。
朱慈烺按住了兩個兒子,道:“別吵,父皇頭疼。”小孩子聲音太高。喳喳起來的確讓人頭疼。
“首先,”朱慈烺轉向朱和圻,“稱先生們是腐儒肯定不對。身為華夏子裔,我們如何與蠻夷們區別?就是因為我們有禮儀之大,有內心的信念,有處世的原則。這些禮儀、信念、原則。就是先生們教的規矩,要敬天法祖,要尊敬長輩,要孝敬父母,要愛護幼小,要待人誠懇……諸如此類,一旦背棄這些框架,我們與東虜、蠻夷還有什麼區別?”
朱和圻撇了撇嘴,垂頭不語。
“至於你。”朱慈烺轉向皇太子,“你的數理化成績怎麼會那麼糟糕?”
朱和圭沒想到父皇問的是這個,一時難以回答。
“你是否覺得,隻要學會了聖人之道就足以治國了?”朱慈烺不等兒子回答,又道:“大學之道的根本在哪裏?格物致知四個字,數理化都是格物之學,目的仍舊是為了致知。你不能格物,無以致知。最終豈不是被人用愚弄麼?”
朱和圭垂下頭,心中暗道:也不知道先生們怎麼想的。好好的優良中差不用,偏要搞百分製,真是讓人鬧心!等我當了皇帝,再也不許先生們用百分製考核學生。
其實百分製早在蒙學普及的時候就推行了,隻是宗學之中沒有采用。在更早的皇家教育中,先生也是臣子。臣子如何評判君父?所以根本不存在考試考核,隻是老師將內容講清楚,學生能知道就行了。
在宗學推行百分製的罪魁禍首就是朱慈烺。
他從宗學先生那裏發現,文科老師對皇太子的評價較高,理科老師卻是評價一般。更認為二皇子的天姿高於皇太子。這顯然是偏科的信號,而不為人注意,正是沒有用百分製來嚴格評價。
從隆景十年下半年,宗學裏也一樣要進行的考試,進行評分,掌握學生們的知識掌握程度。如此一來,皇太子便被打回了原形,在數理化等自然科學科目上表現得十分危險。
“兒臣錯了。”朱和圭爽快地承認錯誤。在他幼年的經曆中,隻要自己認錯,父皇便不會再責備他了,這招可謂屢試不爽。
“你別笑,你的國學成績也很成問題。”朱慈烺轉向老二,道:“曆史和地理能考九十分很不錯,但為何古文隻有六十分?”
“老師偏心,”朱和圻脖子一梗,“他們都拍皇兄的馬匹,故意不給我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