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八 青少年適宜讀本(2 / 3)

其實老二朱和圻更合朱慈烺的心意,已經能夠看出這孩子更灑脫更大氣。

雖然實際做事上可能有所欠缺,但在大方向的把握上,恐怕更能適合自己百年之後“後隆景時代”的需要。然而皇太子沒有任何過錯,要廢長立幼無疑會導致朝局混亂,說不定這些年來的改革成果都會付諸東流,決不能造次。

“兩個小的才三五歲,現在瘋一瘋以後長得壯。”朱慈烺笑道。

段氏歎了口氣,道:“當娘的哪一時能不操心?從生了兒子開始就沒一天省心的。恐怕得操心到老。”

“時代不同了,等這些小崽子們到了十八歲就一個個都趕出去,咱們誰都不要操心。我不信他們會餓死。”朱慈烺道。

“這倒是……兒子長大了都得走,哪能長留父母身邊呢?”段氏雖然這麼說著,卻有些蕭索,雙目流轉望向夫君道:“皇爺。要不看誰有出息,也效永王的舊例,封個邊夷的總督?”

國內的總督肯定是輪不到皇親國戚的,實際上現在就算是文官也很少有總督。因為總督的權力太大,幾乎是軍民一手抓,這讓皇帝、內閣、部院都沒有安全感,所以隻要是安定了省份,都已經不再設總督,甚至連巡撫都越來越少。

以後大明地方上。三司注定是越來越重要,保證了權力的均衡製約。同時諸如都察院、市舶司、國稅等領域,皆由中央垂直管理,也大大加強了朝廷對地方的控製力度,保證了國家動員能力。

新開拓出來的省份實在太遠,要麼就是民族淵源過於複雜,在沒有電話電報的時代,中央朝廷就算想管都管不了。如今蒙古四都司、烏斯藏、朵甘都司。朝廷派遣的民政官隻是個擺設,隻負責“免稅免役”——收是肯定收不上來多少東西的。能夠“免”也算是直接管理。

“邊夷總督也不是那麼好做的。”朱慈烺道:“到時候看吧,其實朕也在考慮這個封授的問題。實在不行,從這幫小的開始,皇室宗親開始虛封,就不要之國了。”

明朝的親王最初都是實封,在自己的封地頗有軍政之權。否則成祖也沒機會起兵。

後來文官集團崛起,加上靖難之役的影響,親王們才由實封轉為半虛半實的封國。這種封國有切實的土地,親王可以獲得土地上的收益,但沒有軍政權力。相比真正的虛封——隻領取俸祿而不占有土地。權力雖大,但束縛也深。

段皇後聽了卻是喜上心頭:“能夠虛封也就行了,免得跑那麼遠。”

——免得跑太遠了去禍害百姓。

朱慈烺心中暗暗補了一句。雖然是自己兒子,而且從秦始皇以後的皇帝恐怕都沒他在教育上注入的心血多,但朱慈烺仍舊不能輕信人的本性。在沒有了約束,而又具備權力的時候,墮落幾乎是肯定的。

就算是自己,不也曾想過野蠻遷徙秦晉百姓,寧可他們死在途中,也不留下滋養闖賊麼?

……

“不!不要!我要一個自己的國家!”朱和圻拽著朱慈烺的衣袖,一副死皮賴臉的模樣,幾乎半跪在地上。還好龍袍的質量過硬,否則早就連袖子都被扯下來了。

“我要和李俊一樣,去海外打一片天地,當個真正的國王。”朱和圻仰著臉看著父親,沒有絲毫懼意。

朱慈烺對兒子雖然嚴格,但從未打罵過,最多就是嚴厲嗬斥。有些人天生耐受力弱,說兩句重話就眼淚汪汪——如皇太子;有些人天生耐受力強,被罵簡直當蟲鳴鳥叫,沒事人一般——比如這位皇次子朱和圻。

“李俊?”朱慈烺第一個反應是成化年間的進士,但此人卒於弘治年間,居官山西參政,根本不搭邊啊。

“父皇沒讀過《水滸》麼?”朱和圻猛地站了起來,雙眼幾乎眯成了一條縫:“竟然還有父皇沒讀過的書?哈哈,那李俊原是潯陽江上的好漢,坐梁山第二十六把交椅,渾名喚作混江龍的便是!他一身水上功夫了得,隨宋江平了方臘之後,回京受賞,卻在蘇州假裝中風,又留了童威童猛兄弟,一道打造海船去暹羅當了國王!這才不枉好漢之名啊!”

朱和圻一邊說著一邊手舞足蹈,滿臉興奮。

朱慈烺頗有些無奈:“父皇隻看到梁山大聚義。”

“父皇,後麵可好看了……哎,你怎麼了?”朱和圻正說到興頭上,身邊的小宦官突然跪倒在地,冷汗淋漓,麵無血色,嘴唇已經發青了。

朱慈烺也嚇了一跳。以為是突發性的心髒病之類,連忙道:“誰都別動他,速速去叫大夫過來。”

這小宦官索性蜷曲倒地,恨不得就此死了……誘惑皇子讀《水滸》著魔,這得是多大的罪過啊!

朱和圻也被嚇到了,緊緊抓著龍袍下擺。看著一幹醫生將那宦官抬走,方才鬆了口氣。

“以後身邊有人發生意外,先不要急著動他,定要叫醫生來看過才好。”朱慈烺對兒子道。

朱和圻點了點頭,道:“他平日也沒這毛病,興致來了還會唱兩嗓子呢。”少年心,天上雲,朱和圻剛說完這個宦官,又道:“父皇。暹羅現在是咱們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