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多虧了文泉兄才辦成大案,我等皆願聽你說的。”眾人紛紛笑道。
“嗬嗬,諸位回到北京,除了偶爾巡值各省各道,還有什麼機會拿到案子?”張荏道:“如今這江南與北方宛若異域,正是用人之際,若是留在南邊,日後在按察使司管製地方,這才是人生真富貴。”
曆來都有京官為貴,外官為賤的道理。好好的都察院本部不呆著,偏偏跑到地方按察使司任職,這不是腦殘了麼?眾人紛紛沉默。
“以我朝官吏習性,大多是讓家人在家鄉置產,自己在京師當清官。咱們既然以貪贓庸蠹之官為升官之階,你們想,是留在京師升得快,還是身在地方升得快?或許留在地方上都升到按察使了,京師的同僚還是六品七品呢。”
張荏見眾人微微動心,拋出最後一枚炮彈:“我是要上表留在地方的,不拘是南直還是浙江,也無所謂官職大小。最好是一省監察,日後自己辦個法學,培植後進,豈不比回京要好?”
在場這些禦史都是政法學院出身,深知法律教育簡單、速成,出來就是官。若是自己能夠開辦這學校,不求斂財,倒是能帶不少徒弟出來。
雖然動心的人不少,但許多人還是礙於李邦華的情麵,沒有上表要求調職。
朱慈烺意外於張荏的申請調職,也看出了這是張荏的“謝罪”。不過這樣做其實很明智,任何一個地方開拓時期最為困難,但取得的機會也是最大的。而且這樣的表率作用,的確能夠緩解江南法司不足的窘況。
在朱慈烺的新政推行中,若是沒有都察院這柄利刃,結果就是完全不同。之前的江南難道沒有得到部裏文件?難道沒有人告訴他們考成項目?事實上從上到下,都不當回事。每年審核的時候,仍舊是老一套的辦法:一哭二鬧三上吊。
哭,自己的轄區多災多難,民不堪其苦。
鬧,考成不公,小人結黨,殘害君子。
上吊者,吊在任上死活不管,屍位素餐。
這些官吏得到了地方上的支持,甚至還能搞出蘇州五人事件。他們就像是一個個囊腫毒瘤,正需要一柄鋒利的手術刀,將之劃破,擠出膿水,剜除腐肉。
高效的都察院就是這柄手術刀。
雖然朱慈烺能夠用行政命令強行調任禦史的職位,但終究不如他們主動提出來效果更好。因為禦史也是血肉之軀裝載著七情六欲,若是強行調任,說不定還會導致他們與毒瘤的妥協。
張荏的表率,為他贏回了“蘇州濟留倉案”的嘉獎令,也得到了一個省的巡按職位,隻是具體的省份卻沒有提前透露。
眼看著皇太子和他的酷吏大傷江南士林“元氣”,江南士林又不能說這些人的確沒有罪過,於是一方麵以“百年弊政相因”作為開脫,要皇太子殿下“忌用虎狼之藥”。一方麵又說各州縣沒有了主官,農桑荒廢,民生不堪一顧,要朝廷妥善安頓。
唯一讓朱慈烺欣慰的是,這兩年蔣德璟在淮河治理上的確沒有白扔銀子。今年的水患總算沒有在春耕時節出來搗亂,否則真是應了“天怒人怨”一說。
陸素瑤很難理解當前的處境,在自卑的同時又有些哀怨:為何案子也辦了,人也抓了,但是江南這邊的局麵像是還沒有打開呢?
“沒打開?”朱慈烺笑了:“昆山濟留倉一案過去之後,整個環太湖的州縣都已經換上了新政官員,這是大明最為富庶的一塊了,還不夠?”
“但是……殿下,報紙上仍舊是反對的人居多啊。而且東廠的報告也說:有人暗中聯絡鄉紳,散播不穩言論,恐怕會有民變麼?”
“他們是看出我兵力不足,就如我當年節節敗退一樣,想用地廣人多來耗死我。”朱慈烺道:“隻要讓他們證明我在南京一無所成,而且還讓江南局勢糟糕不堪,我自然就得回去。”
“所以殿下,咱們的處境並沒有轉機啊。”陸素瑤總結道。
“有很大的轉機,比如誰為這個大案負責。”
“誰?”
陸素瑤疑惑了,所有卷入案件的官員最高隻追查到府一級,有什麼資格承擔責任?難道由南京高官來承擔?還是浙江三司?
“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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