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些外國使者,朱慈烺倒想起一個人來,正是之前在濟南勸崇禎南幸的薑曰廣。
這個視他為“肅宗”的老臣,眼下正授了交通總署司令的官職,秩在正三品。
薑曰廣在天啟年間曾出使朝鮮,對於外交環節十分清楚,而且說話刃夾棒,正是個出色說客的天賦。之前史可法請薑曰廣到濟南,也是看中了這點。
唯一的問題就在於薑曰廣的能力和資曆實在過於醒目,以至於他任了交通總署司令之職後,徹底壓倒了鴻臚寺卿。鴻臚寺卿隻有正四品,比他還低了兩級,被壓製也就成了理所當然之事。
若是細細考證,鴻臚寺的本職才是接待四方藩使,其下本有典客、司儀二署,如今典客署反倒鳩占鵲巢,成了交通總署,隻留了司儀的任務給鴻臚寺。
非但鴻臚寺卿不樂意,薑曰廣也不高興。
作為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薑曰廣本能地反對這種違背傳統的改製。如今通政司不能隨便往裏遞奏疏,所以他隻能將一腔抱怨發泄到《皇明通報》上。因為自己的身份敏感,所以薑曰廣取了一個“彳亍客”的別號,合起來便是“行人”之意,同時又暗示如今忠臣踟躕難行。他在報紙上的口誅筆伐頗有些恣意放縱,倒是比寫奏疏時的遮遮掩掩、斟酌字句要有意思得多。
為了矯正本末倒置的情況,重將交通總署納入鴻臚寺,薑曰廣一接到琉球國使正議大夫金應元的國書,便知會鴻臚寺,請鴻臚寺安排覲見聖天子。這樣有意識地將外交工作和禮儀工作結合在一起,正是要讓皇帝知道,這兩個官署實在不能分開。
不過覲見之事容易,琉球國的問題卻不容易解決,具體問題還是得交到文華殿去。
薑曰廣非常反感這種“國有二王”的不合規製狀態,但現實如此,自己連鴻臚寺和交通總署的問題都無法解決,何況是帝王、儲貳之事,更是隻能忍耐。
琉球國報喪、求救的奏疏走通政司到內閣,內閣票擬之後送到司禮監。司禮監進呈給崇禎皇帝,皇帝陛下忍住內心中的衝動,無奈道一聲:“皇太子知道。”
於是這奏疏便又由司禮監送到了文華殿,交給中書舍人科。
中書舍人本不是科,因為其職房與六科在一起,故而被人叫做舍人科。現在東宮侍從室已經成了舍人科,姚桃任“印君”,一番清點之後,循著重要、緊急四分法,將這份奏疏放在了很後麵。
等朱慈烺看到的這份奏疏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後了。
這也不能怪姚桃,誰讓琉球地處東海,實在是個太不重要的地方。而且奏疏裏說的事,最早的可以追溯到萬曆三十七年,最重要的先王訃聞也是四年前的舊事。至於冊封新王,就算是一衣帶水的朝鮮都要等個幾年,乃至十幾年,讓琉球世子多等幾年也很正常啊。
這樣既不重要,又不緊急的奏疏,隻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得到了皇太子的過目,已經是皇太子勤勉工作的緣故了。
“你分得並沒問題。這事雖然不急,但早日下手總是好的。”朱慈烺喚來陸素瑤,食指輕敲書案:“明天能抽出十分鍾麼?我見一眼琉球國使,交代幾句就行。唔,連帶把薑曰廣也叫來。”
陸素瑤擰斷娥眉才在早上運動之後安排出十分鍾的散步時間,那個時間本來是召見總參詢問永王一起軍訓之事。本著皇太子先國後家的原則,這件事隻能順延到——唔,下個月。
金應元當日晚間得到鴻臚寺的通告,並展開覲見禮儀訓導。好在琉球國從服飾到禮儀與大明並無二致,故而進展順利。隻是金應元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如此之快就能見到皇太子殿下,興奮緊張之下整夜都沒有睡好,翌日醒來雙眼赤紅。
他在福建就聽說了皇太子的功績,到京之後也知道了這個帝國由誰說了算,此刻的心情更是比上月覲見皇帝陛下時更為激蕩。從會同館一路前往文華殿的路上,金應元都在腦中默背祖國從萬曆三十七年至今的悲慘遭遇,希望能夠大明切實的支持,而非一紙詔書。
“大夫,見了皇太子殿下千萬不能哭,一定要簡明扼要。卑職去查了‘十分鍾’,原來隻是踱上不到一裏路的光陰。”副使吉時逢緊跟金應元身後,低聲提醒。
金應元連連點頭,心中越發緊張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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