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零 滿庭紫焰作春霧(七)(2 / 2)

見吳偉業含笑不語,張三就繼續道:“當曰國變,愚兄慌亂無措,開始跟著聖駕出城,後來竟然走散了。隻得回鄉。誰知回鄉後卻淪入賊手,終於盼來王師,豈非慶幸!”

吳偉業“哦”了一聲,略帶深意地看了張三就一眼,道:“當曰吳某也在隊列之中,許是走在前頭,倒不見有什麼混亂。”當曰撤離京師的秩序雖然不好,但也不至於跟丟走散,吳偉業掀了掀張三就的傷疤,隻是告訴他不用虛應故事了。

沈加顯自然接口圓道:“國變之時,思緒紊亂,我便如七魂丟了一半,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如今王師光複中原,我等即便身在鄉梓,也當竭心盡力。”

吳偉業又是“哦”了一聲,臉上做出尷尬神情,起身道:“告罪,更衣。”

“請便。”兩人連忙道。

吳偉業快步出了內堂,到一旁屋後耳間,忠伯已經等在那裏了。他一邊讓忠伯為他換上一身青色棉袍,一邊問道:“這兩人不是一起的麼?”

忠伯壓低聲音道:“這兩人仕途有了瑕疵,被鄉黨排擠,這才走到了一起。張三就有心謀求起複,想讓老爺給個帖子好去濟南走動。那沈加顯卻矜持了許多,大約在家鄉當個富家翁也就心滿意足了,此來隻是求老爺庇護。”

吳偉業又仔細回想了一下兩人的言辭,這才意識到張三就想洗清脫逃之罪,而沈加顯的重心卻是在懷慶當地。

知道了二人的底牌,吳偉業又定了定神,讓婢女給他洗了手臉,熏了香氛,方才大步回去內堂,告罪入座。

“剛才說到哪裏?”吳偉業輕輕一拍腦門,道:“哦!是了,如今北有強敵,南有藩鎮,總算王師光複了河南,卻是前路漫漫任重道遠。二位賢俊若能為國家出力,安頓鄉梓,實在是國家之幸,百姓之幸!隻是吳某新到貴地,卻被鄉紳所輕,不知二位賢俊可有教我?”

忠伯站在屏風之後,心中暗道:我家少爺還缺了老練。這時候就該挑逗張、沈二人去與那些鄉紳爭鬥,知府坐堂裁判才正理。焉能自己跳下去攪合?如此勝之不武,敗則丟人……不過有鍘刀在手,倒也不會敗,隻是難看了許多。

張三就、沈加顯二人聽聞此言,果然喜出望外,再也不藏著掖著,趁著知府明尊還沒後悔,先坐實這等盟友關係。

張三就拱手道:“本地學風興盛,國朝以來,出了五十名進士,與南方大省相比固有不如,在北地也算是文章之地了。”

沈加顯也道:“民風也是極淳樸的。我懷慶背山麵河,地勢平坦,曆年來鄉中賢良不忘開渠灌溉,早有‘豫北小江南’之名,乃豫省糧倉之地。隻因為天災[***]才使得人民流離,若是得一大才若梅村者,再複當年興盛之況不為難也!”

吳偉業是在東宮門下被熏陶了這麼久,才知道一地興盛與否,關鍵在人才、物產兩樣。隻要有足夠的人才任事,物產養民,此地必然平安繁榮。沒想到這兩個三甲同進士,也有這份見識,果然庶務才能磨礪人才。

吳偉業道:“往事不堪回首,繼往開來還待今朝。不知二位賢良願助我否?待此間大治,吳某定當知聞秉國,不使二位賢才遺埋江湖。”

有了一致的目標,有了共同的敵人,又有了未來的許諾,張、沈二人自然誠心實意地躬身行禮,異口同聲道:“固所願耳,不敢請也!”

吳偉業上前拉起二人的手,鏗然道:“惟願上報皇恩,下救黎庶,風冷血熱,在所不辭!”

“願以梅村為馬首!”二人齊聲應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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