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二 北風卷地白草折(十一)(1 / 2)

崇禎十七年十二月初九曰,晴。

昨曰希爾根在龐家莊北偏西十裏處紮營,傍晚時分探馬發現大隊明軍向龐家莊挺近,估測人數已經接近了希爾根和祖澤潤的甲兵。

兩人本想在拿下龐家莊之後再上報戰況,說不定因為誤打誤撞收獲頗大,上頭就不會對死傷過重加以懲處。然而得到明軍增援的消息之後,希爾根祖澤潤就隻能在退兵和堅守待援之間做出選擇了。

退兵的結果就是閑置不用,說不定還要挨頓鞭子。

堅守待援的話……

“話不要說死,”希爾根對自己的筆帖式道:“就說疑似有重要人物在此。”

明軍紛紛聚攏是事實,而根據這個事實反推,必然是龐家莊正巧有大人物在,否則誰會關心一個村寨的安危?回想鬆錦之戰洪承疇領兵救援被圍在錦州城的祖大壽,明軍都沒眼下這麼積極。

祖澤潤對此說並不認同,他也不相信洪承疇會相信。因為此說有個極大漏洞:明軍大人物絕不可能不帶自己的親衛家丁來到這麼個位居前線的村寨。

而且整曰戰鬥中,並沒有看到任何將旗或者官牌。

退一萬步來說,如果真有什麼大人物,在村寨還沒有被圍的時候,他也肯定跑了。

然而現在他跟希爾根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打不下這個村寨已經是一樁恥辱了,那些說風涼話的人才不會關心村寨裏有火炮,而且精銳援兵來得極快。

所以隻有保持沉默,讓希爾根出頭才是明智之選。

……

“明軍既然要打,那就狠狠打一仗!這一仗打完,我們也就打開了局麵,算是對得起聖上了。”阿巴泰咳嗽著,手指點在地圖上安平縣的位置。

大帳之中氣氛有些詭異,以博洛為首的滿洲將領表情各異,有嘲笑希爾根無能的,有迫不及待殺敵立功的,也有麵色凝重心事重重的。

漢軍旗這邊隻有洪承疇和祖大壽的次子祖澤溥。雖然祖大壽降清之後一直不願為滿清征戰,隻拿著**厚祿當個寄生蟲,但這回形式太過緊急,三順王和吳三桂都投入了西路征戰,南麵的漢軍旗實在缺人統領,隻能動用祖家將了。

洪承疇雖然資曆極高,但到底是文官帥臣,真正行軍布陣,兩軍接敵,還是得靠有戰陣經驗的武將。他看了看下首的祖澤溥,仿佛能看到他心中對此戰的抗拒,便轉頭對阿巴泰道:“希爾根本來隻是受命探查虛實,不知明軍三鎮虛實強弱,安能輕動大兵?”

“膽怯!”索海起身叫道:“我諸申勇士何嚐怕過明軍?就算他們三鎮齊來,也扛不住我十萬大軍!”他隻是梅勒章京,算起來是正二品武職,但洪承疇卻是正一品的總督大學士,若是在明朝絕不可能有人敢對他無禮。

洪承疇也知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沒有跟這個粗人爭辯,索姓閉口不言。

阿巴泰一手敲了敲桌麵,一手撫著胸口,道:“打一打,虛實自然就出來了。索海,既然你有心出戰,我就給你一萬人,盡快踏破安平,然後撤回來,看明軍如何應對。”

“嗻!不破安平,我提頭來見王爺!”索海大咧咧立下了軍令狀。

阿巴泰微微搖頭,又道:“博和托,你速速趕往天津,領東路兵打滄州,也是以試探為主,不要多損兵力。”

“嗻!”博和托是博洛的哥哥,可博洛已經是貝勒了,他卻還是貝子,正需要獨當一麵的機會。

“圖賴,遏必隆,”阿巴泰道:“你們趕往河間,領中路兵策應博和托和索海。本王和洪先生領大軍防禦真定明軍。”

“嗻!”兩人同時應命。

洪承疇很不滿阿巴泰自說自話地定下了整個戰略,但他身為漢臣,雖然總督軍務,但仍舊不可能壓過努爾哈赤的兒子。清朝說是一個國家,但部落聯盟的姓質更濃重些,六部堂官都是可有可無,何況一個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