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魯西地區還在進行城市人口梳理的時候,魯東三府已經培養出了第一批五百人的行政專員隊伍。
這些人大多是原本沒有出頭機會的生員,或是給人訴訟謀生,或是靠廩食度曰。按照大明優待讀書人的傳統,生員也有兩石糧的免稅額度,但是在大量農民投靠舉人、進士家族的社會環境下,這個額度也未必能賣出錢。
從魯東三府直轄之後,重新分配了土地,朝廷將田稅牢牢控製在了自己手中,所有官紳要麼乖乖一體納糧,要麼就被扣上各種帽子傾家蕩產,秀才的免稅額度自然更是用不上了。
好在還可以考試,而且考完之後直接收納為吏,甚至為官,這可謂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
在缺乏明確行政法規的時代,這些讀四書五經出身的官吏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因為讀的書就那麼幾本,所以思想層麵相類,價值觀相同——或者說在公開的價值觀上相同。這就保證了他們能夠做出近乎一致的價值判斷。
通過嚴密的考成法約束,這種一致判斷很快就會形成慣例,進而維持社會秩序,保證社會機能良好運行。
隻有這部分生員還不足以擔負起乙級區域的庶務,所以作為助手,東宮還有大批原本的書吏。這些人是屬於整肅吏治的重點對象。東三府偶爾還有幾個清官通過整肅,直接被委任乃至升職。但三府的吏員體係卻幾乎是連根拔起,非但大量的吏員充苦役、教書、甚至不得不殺雞儆猴。
長達半年的教育之後,還活著的吏員終於被馴服,接受了新規矩,根據表現得以去村學教書,或是在衙門做些文書工作。這回對整肅區派遣官吏,也給了這些人能夠戴罪立功的名額,隻從爭奪的激烈程度上看,他們改造得還算徹底。
大明以“官”為第一流,“吏”是民間所謂的“小官人”,也是屬於很了不起的人物,自然善於抓住機會。
崇禎十七年十一月十二曰,朱慈烺在濟南召開了高層軍政會議。
文官方麵,吳甡、孫傳庭自然是要到會的。同時還有河南布政、提刑二使司的主官、河南八府一州的內定官員一共十一人。周應期終於名正言順地轉任河南巡撫兼布政使,不用再頂著天津巡撫的名頭做著山東參政的事了。
武將方麵,大都督府四總部的都督們原本就在濟南。地方上獨當一麵的武將,自然也都得到齊。近衛一營在接受了兩個營的新兵之後,組成了三個營編製的近衛第一師,滿編為一萬三千人,成為東宮係統最強大的武裝力量。
蕭陌因此當之無愧地站在了武將之首,臉麵上維持著謙遜低調的美德,心裏卻頗有功成名就的滿足感。
排在蕭陌身側的並不是蕭東樓,而是羅玉昆。
羅玉昆一直有身為“客兵”的覺悟。他知道三大近衛營都是東宮老人,就算是蕭東樓這樣的前山賊,也有天雄軍做備注,而且還曾在汝陽之戰中抓到了牛金星。而讀力遊擊營說穿了就是一群拿錢賣命的川兵,在以北直人為主的東宮武力中屬於另類。
而且名義上還是闖賊餘部。
此刻羅玉昆站在蕭陌身邊,穿著同樣的軍裝,佩著金子打的星徽,受到眾人矚目,突然想到了陳崇一直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士為知己者死。
“本次冬季攻勢,與其說是軍事行動,不如說是行政行動。”朱慈烺坐在高座,為本次會議定下了基調。
朱慈烺環視一周,道:“之所以要召開這個軍政會議,主要是防止之後在光複區產生文武糾紛。首先,我還是要強調一點,文武官員隸屬各有不同,文臣不要幹預軍事,免得彼此尷尬。”
大明從承平之後,文臣就壓過了武將,到了萬曆之後更是近乎病態。以李成梁那樣的遼東土皇帝,也要對文臣俯首帖耳。更別說手持尚方寶劍、統率一鎮的正一品大都督毛文龍,盡然被袁崇煥直接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