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在病房區轉了一區,道:“我發現這裏不通風啊!戰地醫院病房區的條例裏,不是有必須通風采光良好的規矩麼?”
那主任醫師無奈道:“地處野外,防風塵更甚於通風,也是無奈之舉。”
朱慈烺仰頭看了看,道:“若是上麵裝兩具大扇子,是否能好些?”
那主任醫師道:“現在正當暑熱難耐的時候,這麼多人聚在這裏,若有人搖扇肯定舒服很多。”
“這事不難,等會我就讓人去看看工兵營裏有沒有工匠會做這個。”朱慈烺記在心上,又問道:“倒是不曾見過先生,不知怎麼稱呼?”
“卑職徐彬,奉命監督此營。”那主任醫師道。
雖然青衫醫已經從軍事係統劃撥出去,同時也要承擔地方衛生監管職責,但因為喻昌的關係,許多人還是喜歡按照軍事係統的叫法。比如將各處醫院稱為營,也不管它規模大小。
“是喻將軍的學生?”朱慈烺問道。
“正是,卑職乃喻將軍門下弟子。”徐彬頗為好奇皇太子是怎麼知道的,想來自己應該不至於有這麼大名聲。
朱慈烺笑了笑,心中暗道一聲“難怪”。上回在封家村的戰地醫院,也是喻昌的學生程林攔住了他,看來這種耿直脾氣的確是喻昌一脈的傳統。他問了些戰地醫院的庶務,無非還是少人少藥。照徐彬的話說,隻要有力氣的人來多少都有用,現在很多粗重活都是護士在做,實在太浪費人力。
整個山東都是大工地,除了農民,隻要能舉起錘子的人都派工了。若是有些手藝的,無不在工坊裏曰夜趕工,總有幹不完的活計。
前所未有的管理深度,連紙張都開始緊缺,以至於許多臨時過渡姓文件,直接用炭筆寫在木板上傳遞。不少地方衙門甚至將一些工程進度直接寫在白牆上,一旦完工就用白堊刷一遍,倒真是省紙。而山東原本就是個紙張供應地,如今也變得不能自給,隻能從徽、宣、湖等地大量采購。
說了沒幾句,徐彬就被人叫近了手術室。
人命關天的地方,朱慈烺當然還是分得出輕重,他獨自出了戰地醫院,在一塊石墩子上坐了一會兒,直到做義工做得滿身是汗的閔子若找來,方才收攏侍衛隊,準備跟蕭陌打個招呼,先回營寨。
“報~!急報!”一匹塘馬飛奔而來。馬上騎士直跑到閔子若麵前,方才跳下馬,高聲道:“殿下!三營急報!”
閔子若接過報件,轉呈朱慈烺,給那塘馬做了簽收。
朱慈烺看過火封,撕了封口,取出裏麵的信紙,心下一顫:李自成派駐潞安府(今山西長治市)的平南伯劉忠,突然出現在在井陘關。井陘關守兵大部分是順軍新降,還沒有進行甄別,見劉忠率大軍前來,打都沒打就開門獻關。
劉忠得了井陘之後,迅速打下獲鹿縣,兵鋒直指真定。
原本收攏精銳前來參加槁城之戰單寧,隻能先回軍真定,重新收複獲鹿,進而奪回井陘關。
“傳令:”朱慈烺叫道,“追回騎兵營,讓周遇吉即刻前往獲鹿增援第三營。再令:派出探馬,盡快找到第二營,命令蕭東樓以最快速度前往井陘。此役總兵官……由單寧擔任,參戰部隊服從命令。”朱慈烺飛快地下了兩道命令,閔子若迅速記下,由軍令部分派出去。
尤世威很快得到了消息,與參謀部參謀們策馬而來。
“殿下,這支闖逆有多少人馬?”尤世威問道。
“單寧報說有兩萬餘。”朱慈烺皺眉道:“不過闖逆一般堪戰者十之二三,以近衛三營的四千戰力,即便攻城不足,守城也是有餘。”
整個參謀部都是眉頭緊鎖,終於還是李昌齡道:“殿下,這沒道理!如今東虜正在打太原,這劉忠不去救太原,怎麼跑來打咱們了?”
朱慈烺對這個問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尤其這位平南伯劉忠並非一個英勇善戰之輩,在闖逆內部也有“膽小”的風聞。
——是覺得我這邊好欺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