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暗歎一口氣:都說崇禎英明,其實隻是聰明,卻沒智慧。若是那位大智若愚的先帝,肯定就不會說這些。他轉向崇禎道:“父皇,兒臣查過萊州府與棲霞、招遠二縣文檔,金礦所處皆是山地,的確不曾有主。再者說,若是有主之地,主家開采金礦,為何兒臣不曾見過繳納上來的礦稅?”
大明可從來沒有減免過礦稅!如果看不到礦稅,隻有兩種可能:或是沒人挖礦,或是挖礦之人逃稅。
如今皇太子取了前者,若是當地豪紳不同意,那就得拿出繳稅憑證來,否則就是偷礦逃稅,依律也能混個充為苦役的處罰。
崇禎被朱慈烺戳中了痛處。他是最知道身為皇帝卻沒有錢的痛苦,而為了防止出現民不聊生的狀況,他又不敢放肆地“與民爭利”。戶部從來都是建議“加派田稅”或是發行寶鈔,卻從來沒有在鹽鐵、礦藏、海貿這等敏感問題上下過狠手。這點上,朱慈烺是很鄙夷倪元璐這個戶部尚書的。
“德、衡二藩就在山東,想必二位大王是很清楚的。”朱慈烺望向二位藩王:“可曾聽說過那邊有人開礦?”
德王心目如電,當即道:“據臣所知,那邊金礦乃是國家之產。那些不守法紀之人暗中盜采,也絕不會納稅。”衡王慢了一步,但也旗幟鮮明地站在了皇太子一邊。他們心中已經明白過來,晉王和太子一個哭窮一個叫開礦,就是拋出了一塊鮮美的肥肉,誘他們上鉤。
亂世之中,還有什麼比有兵有礦更保險的?而且還是個金礦。
“若是能有更多的銀子,就能請更多的礦工,開采更多的金礦。這些金子換成糧食,能救山東百姓一時之急,也能平抑山東糧價,活人無數。礦工們拿了工錢,要置辦家用,自然養活了其他工商,不至於百業凋零。朝廷因此也能收取商稅、礦稅,用來編練強軍,才能收複神京。”朱慈烺將各種關係擺在崇禎帝麵前:“父皇,您說這礦能開否?”
非但能開,而且還是必須開!
崇禎胡須微微發顫,終於道:“還是當以安民為主!”
“開礦正是安民。”朱慈烺笑道:“而且父皇手持乾坤,公正無私,兒臣卻還做不到。開礦之利與宗藩分潤,也是祖宗的親親之誼。”
二王終於等來一個準信,心中大喜。衡王當即道:“臣本以為開礦隻是牟利,並不敢言與其中。如今聽殿下這細細開導,方知這開礦也是為國為民的利事,敢不盡心?臣願盡出家產,助殿下開礦!”
德王也跟著道:“前幾年東虜進犯,劫掠濟南,又燒了我德府,家資貧困。不過太子有此大公之心,親親之仁,臣願出銀二十萬兩相助!”
衡王原本並不想出這麼多,但聽德王這麼大方,隻是麵帶微笑,朝朱慈烺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也出這麼多。
朱慈烺算算時間,也就是一頓飯之間得了四十萬兩銀子,收益也算是不錯了。隻是以他的姓格,自然不會滿足現狀,裹足不前。朱慈烺順勢道:“如今國庫淪入賊手,正好以這紅利代替宗藩祿米,三位大王以為如何?”
皇明的親王在品秩上等於一品,然而歲米卻過萬石。早前盡是本色,到了嘉靖朝才摻入了折色,鈔米並發。即便是比同於八品官的奉國中尉,歲俸也與五品官更多。至於朝中一品的權貴,歲俸隻等於宗藩的鎮國將軍!
就連宗室中獲罪革爵的庶人,每月也要給一到兩石米維持生計,等於不用勞作就持有一畝土地的收益,而且還免稅免役。
親親之誼果然甚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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