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示意田存善等人給自己著甲,一邊對吳甡道:“孫傳庭寧可冒著被斬首的危險都不肯回來,前麵是不是真的到了走不開的時候?”
“孫傳庭雖然沒回來,卻也沒繼續進兵,應該還是對殿下的令旨有所顧忌。”吳甡在一旁看著太子穿甲,一邊說道。
朱慈烺很快就穿好了鐵甲,外麵套了對襟棉甲,換上避雷針一般頭盔,上麵還懸著一麵三角小旗。他想了想,覺得頭盔上的那麵三角旗實在醜得厲害,索姓又摘下來,扔給田存善:“隻留下紅纓,這小旗給我去掉。”
田存善自然不會頂撞太子,隻要太子不讓人把金龍換成泥鰍,他覺得一切都可以接受。
朱慈烺很快就拿到了處理好的頭盔,信步往車外走去,棉甲裏的鐵甲發出沙沙的摩擦聲,平添幾分威武。
裝飾了長角的黑馬靜靜地停在路中央,隻等朱慈烺騎乘上去。這才是上好的戰馬,聽話馴服,身上肌肉分明,走動時流暢美觀,靜立時悄然無聲。可惜這種級別的戰馬隻有少數幾匹,隻能用來當坐騎,無法編練騎兵。
皇明龍旗、飛豹旗、白鶴旗、四方神獸旗……整齊地從朱慈烺身邊穿過,隻有帥旗大纛跟在後麵。天子儀仗對於這些地方百姓來說充斥了震撼,隻覺得旌旗蔽天,走也走不完似的。
就這還是朱慈烺幾次三番刪改了的儀仗,若是按照禮臣堅持的規矩,現在恐怕才走了一半路程。
朱慈烺騎著精選出來的駿馬沒走幾步就停下了,從城門口到他駐足的地方足足有三五裏路。現在該是地方官員帶領鄉紳宿老前來拜謁的時候,朱慈烺接受他們的跪拜,然後喊“興”讓他們起來就行了。
這套流程在沿途的州府已經演練過了多次,朱慈烺對此輕車熟路,倒也不覺得麻煩。何況現在在汝州都是一些芝麻綠豆小的官員,真正的地方軍政大員此刻都在孫傳庭幕府之中,還沒來得及趕回來。
誰都不知道皇太子進兵的速度竟然這麼快!隻二十餘天便從燕京趕到了這裏。
朱室在汝州沒有宗藩,這也是許多地方官員以為朱慈烺會先去洛陽的緣故。起碼在洛陽還有福王府的遺跡可供駐蹕,但是汝州卻連個匹配太子身份的居所都沒有。
滿清皇帝可以毫無壓力地住在地方鄉紳家裏,世人皆以為親民,但在明朝卻會被禦史言官說成是霸占擾民。這是因為我大清所有百姓都是皇帝家的奴才,整個中華都是愛新覺羅家的私產,但明國卻是天子與士人共有天下。
至於官衙,那更是權力的象征,就算是皇帝親自來了也不能隨意剝奪。
天家近親要想出京,沿途隻能駐蹕藩王、郡王府,或者臨時搭建的行宮,雖然不知道是哪代皇帝定下的規矩,但文官就是這麼認準了不肯回頭。朱慈烺此番撫軍,朝中也少不了想看笑話之輩,其中第一個笑話就是:看你娃住哪裏!
“汝州沒有宗室麼?”朱慈烺好奇問道。
從太祖至今,明朝宗藩略近二十萬之眾。僅在嘉靖年間,河南一省就封建五王,郡王八十,將軍、中尉、郡主、縣主、縣君一千八百九十人,冠絕天下。汝州這麼好的地方,怎麼可能是空白呢?
汝州府顫顫巍巍上前秉道:“殿下,汝州原本也有鎮國將軍、中尉,隻是、隻是之前城陷,宗室為賊人屠戮殆盡啊!”說著說著,這位知府大人竟嚎啕大哭起來,身後百姓跟著哭成一片,如喪考妣。
朱慈烺頗為吃驚,宗藩名義上是不能過問地方軍政事務的,這也是奉天靖難之後形成的傳統。為何汝州府的宗室如此受百姓愛戴?
“民間習俗如此,殿下不用當真。”吳甡換了朝服,仍舊是飛鶴補服在胸前,整個人都有了氣勢。他見太子似乎有所遲疑,便走到朱慈烺身後,低聲提醒道。
朱慈烺這才將一口氣順下去,已然不悅道:“汝州府,既然城中原有宗室,就擇其故居駐蹕。”
“臣等已為殿下親掃出原鎮國將軍府邸……”
“可。”朱慈烺受不了這位知府一臉哭腔地說話,揮手打斷,一振韁繩就往城裏去了。
田存善身為典璽官跟在太子身側,見狀連忙高聲叫道:“皇太子殿下起駕!諸人回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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