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章 老蟬嘶作車輪聲(三)(2 / 2)

然而朱慈烺的氣憤之中多半卻是因為身體給他的青春荷爾蒙。作為一個經曆過大風大浪的職業經理人,朱慈烺早就見識過物質世界的種種醜陋和邪惡。幾乎是瞬息之間,朱慈烺已經笑道:“去將吳偉業叫來,讓他看看這絕世佳作。”

吳偉業卻不這沒想。

沒人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讀罷奏疏的第二段,也就是項煜說他是閹黨小人,巴結內侍,穢亂宮禁之後,吳偉業十分爽利地暈厥過去。又是一陣掐人中,拍胸口,抬出去澆水,好不容易才將吳庶子救轉過來。

劉若愚得蒙太子允許,也看完了這片奏疏,緩緩遞還給太子,道:“殿下,此文果然惡毒無比。雖然無一字針對殿下,但又字字不忘汙蔑殿下。看似一腔忠心赤膽,卻掩不住內裏的夾私報複。”

“是啊,”朱慈烺輕輕拍了拍書案,“他說我年紀小不懂事,好像是袒護,換言之則是‘少不更事’。”

李明睿坐在官帽椅上,猶坐針氈。

“又說我身邊都是居心不良的閹豎,以及品姓低劣的小人,就差說一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朱慈烺聲音漸漸冷冽下來。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太子若是跟這些人混在一起,其本人的品姓也就十分值得商榷了。即便太子真的“純純”,那麼少年太子的判斷力和認知,多半也是靠不住的。這樣一個太子,為什麼還要讓他在宮外晃蕩呢?陛下還是早些讓太子回家吧。而且太子這樣的表現,未來真能成為一個好皇帝麼?這是所有人都關心的事。

這就是項煜的弦外之音言下之意。

誠如朱慈烺過去所見所聞,皇明立國二百五十七年,有過廢太子的事麼?神宗萬曆皇帝倒是想過來著,並積極付諸實踐,結果卻是與整個文官集團數十年對立,最終他也沒能讓自己心愛的福王登上皇位,在這場國本之爭中戰敗落馬。

要說大明的文官能夠架空皇權,綁架皇帝的意誌,頗有些過了。就算是權相如夏言、嚴嵩、徐玠、張居正之輩都不敢這麼說。然而文官集團與皇帝在對抗合作過程中,已經成為了不遜於皇權的存在,甚至在某些時候還要壓過一頭,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如今東林複社一係幾乎被清洗幹淨,但是文官永遠都是東宮太子的天然同盟,頗有些“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味道。在朱慈烺沒有真正開罪整個文官集團的時候,絕不會有人攻擊太子。若是有人如此不開眼,說不定項煜還會第一個跳出來“保護”太子,以此證明自己對國本的忠誠。

然而,若是皇帝能夠教訓這個不按規則遊戲的太子,也是許多人喜聞樂見的事。

現在太子還沒有觸動大家的核心利益,但露出了如此不安分的苗頭,誰知道未來會做出什麼事?

“其中最惡毒的,莫若‘惠文犯法,而以趙虔坐罪’一句了。”劉若愚感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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