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年的四月,位於牙買加的銀港迎來了重要的日子。新任國會議員肖恩,以羅伯特·沃波爾卿之名義造訪銀港總督府,在視察當地的風土人情與物產情況的同時,與牙買加副總督約翰·肖博特“確認問題”。
銀港的人們因為肖恩大人的到來而激動異常,畢竟上一次有大人物光臨這偏僻的港口,已經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這一次照往常例,銀港人民勤勞地建起了排排板房,修繕了碼頭的石磚路,把從紅磚區到上城區的通道打掃得幹幹淨淨,隻為迎接這位他們根本不認識的人。
肖恩大人可謂是備受關注,在議會選舉與王室任命的雙重擔保下從容就職。更為人津津樂道的是,肖恩大人在到達銀港之前,正投身於一場針對叛軍的軍事行動,他身先士卒擊潰了叛軍的首領——臭名昭著的科倫。人們都說,肖恩大人是真正的忠臣,在內閣大臣沃波爾卿的領導下,定然會闖蕩出一番天地,帶領大英帝國走向巔峰。
這便是如今的民意,對科倫的蓋棺定論。
在為期兩個月的調查後,前內閣大臣科倫被指控貪汙、謀殺、叛國的罪名,盡管科倫早已身死,但其罪行依然昭告於世,大英帝國對其並不富裕的家產進行了查抄,而科倫大人於國會苦心經營一世的政治影響力也就此煙消雲散。治世亂國的理論根基被連根拔起,大英帝國對歐陸的霸權也走向了終結。
有關牙買加副總督之子資助貪腐官員的指控被撤銷了,因為有充足的證據顯示,泰瑞·肖博特隻是在急於為自己的斷臂報仇的時候受到了前內閣大臣的欺騙,並且他資助不法組織“海神號聯盟”的錢並不多,更沒有親身參與到發生在南美洲的叛亂事件中。據此,約翰·肖博特在倫敦國會大廈激昂陳詞,把海盜威脅與內部腐敗比作蠶食公民意誌的兩大寄生蟲,自然,他已向羅伯特·沃波爾卿表明了自己的忠誠,因而泰瑞的過失總算是得到了寬恕。
彼得上校的外籍軍團受到了處置,但因為其指揮官身死異地,這種處置對於普通的外籍士兵而言變得無足輕重了。然而,由於美洲貿易公司原本是大英帝國在新世界擴張的關鍵角色,此次事件注定會被其對手拿捏,美洲貿易公司就此再也無力與東印度公司競爭。
與之類似的還有阿巴貢風險投資公司。傑尼·阿巴貢是一個幸運的人,他幸運地躲過了亨利·巴斯克的屠殺。他幸運地出生在一個富庶的家族,這個家族自古便有兩頭下注的傳統。他幸運地沒有讓父親聽見他的叛逆言論和多餘的小動作。因此,阿巴貢老頭仍然在為他申訴,將他從牢裏保了出來,所謂的叛國罪名也變成了受到脅迫的無奈之舉。父子相見,沒有過多的言語,照舊冷漠地交換意見,假笑著開展業務,為風投公司的未來繼續奔走操勞。
美麗安吉和醜鬼拉拉被一同審判,盡管他們二人口徑一致,把煽動無知群眾加入叛亂的罪名全都推到拉拉一個人頭上,然而,法官並不為之動搖。這一方麵是由於人證物證齊全,安吉作為親衛隊偶像的事實無可辯駁,另一方麵,則是由於有大量憤怒的達官顯貴施壓,要為他們受到蠱惑而受傷、殘廢甚至死亡的孩子們討回公道。安吉和拉拉被流放了,目的地是正是美洲大陸最南端的火地島。此外,“怪胎秀”在全國被嚴厲禁止,人們轉移了崇拜的目標,把對安吉的愛,分給了其他新近冒出的藝人們,但無論是出彩的還是出醜的明星偶像,從今以後均要受到嚴格的出境管製。
倫敦公會並無任何參與事件的記錄,這很詭異,就和那個木乃伊人皮索一樣詭異。在倫敦,皮索參與了幾次非正式的調查訪談,但並沒有做出除威脅外的具有意義的提議。事實上,倫敦公會能夠全身而退,全仰仗足智多謀的助理梅森,他積極地遊走於台麵,利用攜帶“誠意”的出行與走訪,精準地掐中這個國家的命脈,他才是真正的公會牌麵。而至於那位傳說中的頭目,黑暗帝國的真正王者,塞萬提斯大人,則如其所代表的暗影一般,始終未曾露麵。
因為公會這一龐大組織的複雜結構與機製,使得但凡與其沾邊的組織,均不受文明世界的法律所管製。因此,無論是聖保羅公會的維特,還是銀港公會的克勞與萊德,都免去了法律的傳喚,後者甚至是倫敦公會不共戴天的仇敵,然而並沒有人膽敢深究這些關係。到了今天,維特與花麵依舊在聖保羅地區生活,一邊照顧著他們並不富裕的家庭,一邊陷入本地人與歐洲人的世仇而無可奈何。
那個當了幾十年罪犯的馬龍·波迪爾,最終順利在倫敦落戶,並得到了一處莊園和大量的土地。他保留了幾個沉船灣的心腹,卻把大部分人都遣散了,這些人獲得了一筆可觀的退休費,便心滿意足地離去,為自己的重獲新生而倍感欣慰。當然,他們就像幾百年前的勞倫斯一樣,很快便將錢財揮霍一空,不得不重操舊業,幹起了海盜的營生,隻不過到了那個時候,海盜的黃金時代早已落幕。許多人去了拿騷——目前唯一尚存的海盜共和國,其他人則流落到加勒比海大大小小的群島上,在躲避文明紛爭的同時墮落為不開化的野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