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統計,我市近一個月內發生了八起未知生物襲擊事件,目前治安署聯合相關部門正在積極搜查清除,在此期間,希望廣大市民能夠保護好個人安全,盡量減少夜間外出活動!”
“另外奉勸正處於熱戀期的各位情侶,相較於為了情調而去的小樹林,其實酒店更懂您的需要…滋滋……”
聽到老式收音機發出陣陣不堪重負的滋啦聲,王淩戀戀不舍的按下開關鍵,給收音機留下了最後一口氣。
他靜靜的坐著,昏黃的陽光散落,在他體表鍍上了一層金漆,就像一具沒有生命的雕像。
權城,一個大氣非常的名字,一座小氣巴拉的城。
小城好像每天都在重複著過去曾發生過的事情,但生活在其中的人們卻總是那麼的樂在其中。
譬如王淩,總喜歡獨自一人坐在小院門檻上,看著前方街道上零零散散走過的行人,動也不動,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媽媽你看,有人!”
街道對麵,一個可愛的小女孩柔柔的扯了扯媽媽的衣角,抬起小手指向前方,奶聲奶氣的說。
女人動作輕柔的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滿臉寵溺的點了點頭。
“嗯,媽媽看到了,有兩個人呢!”
她說得是前麵花圃中立著的那塊木牌:保護花草,人人有責。
小女孩可不懂這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向女人,小臉上還帶著滿滿的崇拜。
“哇!媽媽好厲害,囡囡隻看到一個呢!”
……
王淩注視著那對母女漸行漸遠,同時也在無聲的看著那個身穿大紅嫁衣,頂著紅蓋頭,懸在原地動也不動的新娘子。
隨後他收回目光,有些無聊的望向天際,眼看著黃昏的最後一縷陽光自天際消失。
新娘子悄然轉身,正對王淩,一縷輕風吹過,紅蓋頭微微掀起,露出下麵那張帶著兩行血淚的慘白小臉,似是與王淩對視,又好像是在看他身後的靈堂。
王淩打了個嗬欠,順手拿起手邊小木棍,起身拍拍屁股,提起收音機。
吱呀~哐當!
破舊而又厚重的木門在身後緩緩關閉,遮去了新娘子的目光。
回到正堂,王淩無聲看著桌上那張孤零零的遺照,和照片前香爐中正在燃燒的三支香。
照片裏是個五十歲上下的婦人,她叫陳婆,是王淩殘存十歲之後的八年記憶中,一直給他做飯的人。
兩人雖同住一個小院,但卻更像是一個做飯,一個吃飯的陌生人。
做飯就隻是做飯,無論王淩在外是挨打挨罵,還是摔跤受傷,陳婆都沒有任何表示,不會關心,更不會安慰。
所以王淩對陳婆的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隻是有些苦惱……以後要怎麼吃飯?
桌上沒有貢品,沒有白燭。
無人祭拜,也無人哭喪。
王淩孤僻,很少與人交流,而陳婆是從不與人交流,兩人的組合成功引得街坊鄰居白眼相對,自然不會有人對他們另眼相看。
正堂緩緩陷入不見五指的黑暗,最後隻剩三個微弱的紅點,那是還沒燒完的香。
哢噠!
王淩按下電燈開關,泛黃的燈光重新照亮房間,為這布置成簡陋靈堂的房間平添了幾許詭譎。
今天是陳婆頭七,所以王淩準備守到午夜12點,等把靈堂收拾了再去睡覺。
順著緩慢升空的嫋嫋青煙抬頭看去,有清輝自眼底倏然閃過,然後王淩就愣住了。
青煙上方,一個身體虛幻慈眉善目的婦人,此時正笑吟吟的看著他。
“……”
王淩看著婦人,婦人好像也在看著他。
但王淩知道,她是在看自己身後的新娘子。
終於,還是沒忍住的王淩緩緩張口,說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你……咋還不走?”
陳婆:“你……能看到我!?”
王淩點頭,“很清楚。”
頓了頓,王淩又繼續說道:“你要是不走的話,能不能再給我做頓飯……今天忘買泡麵了……”
陳婆身影出現了瞬間的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