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則反應迅速,立即單膝跪拜,認錯態度端正。
“臣不敢,請皇上責罰。”
燕遲傾看了他一眼,眸底蓄起幾分不屑,又拿起一旁的奏折冷笑一聲。
“就事論事而已,裴卿別激動。”
裴衍則沒有起身,漆黑的眉眼間深不可測,他微微低頭,嗓音放輕了許多。
“依臣愚見,如今南燕群臣實力並起,為首的分別是以慕氏與南氏。兩大家族爭鬥不休,但都有野心。”
燕遲傾目光頓了頓,驀然想起下了早朝後,阿德說在朝堂上肆無忌憚的是慕雲海的人。
好一個慕氏與南氏,燕氏的江山想更名,也要問問她燕遲傾同不同意。
隻聽“啪”的一聲,她反手將奏折壓在桌上,輕蹙眉夾雜些許慍怒,嘴角卻擒住一抹冷笑。
“很好,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應該明白朕的意思。”
—
禦前衛廳。
裴衍則抽出腰間的佩劍掛在置物櫃上,眼尖的手下看出他心情不好,立即上前鞍前馬後。
“裴大,累了吧?小的給您按按。”
那人剛伸出手就被如寒刃的目光定住,裴衍則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語氣寡淡。
“有話快說。”
“就是皇上找您說了什麼啊?您一出來臉色就不好。”
裴衍則默了默,沒有回應。他看著劍鞘上的雙青龍,下意識抬手撫摸紋角。
—你應該明白朕的意思吧
—除掉慕氏與南氏
裴衍則的眸底深邃如潭,自從燕池清醒來像變了天似的,一心隻想坐穩江山。
但他到底何德何能,能替她接這個燙手山芋。
“裴大?裴大?”
裴衍則雜亂的思緒被扯回來,他一臉淡漠地看著眼前的人,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扯起唇角。
“關你什麼事。”
說完,裴衍則黑著臉轉身離開,身後一臉吃痛的手下茫然地看著他的背影。
一旁目睹全過程的侍衛,裝作路過停在此地,忍不住揶揄道。
“沒想到啊,你於小五也有這一天!終於被裴大嫌棄了吧?”
於小五無語地朝他翻了個白眼,開口一針見血道。
“搞得像你很受歡迎一樣。”
“……”
—
慕府。
一間上好的廂房內,香爐縷縷散發著檀香,青絲垂幔下,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正安靜地喝著茶。
在他身前有人恭敬地磕頭跪拜著。
屋外忽響起古箏獨奏的聲響,琴音起初絲絲輕柔,而後如雨般急促,最後趨於平緩結束。
一曲終,老人杯中的茶也到了底,他搖晃著手中的茶杯,眯了眯眼。
“聽聞今早燕池清一醒來就上了朝。”
“稟將軍,確有其事,皇上還把我們的人交給了裴禦長。”
“裴衍則?”
老人疑惑地咬住關鍵詞,看著麵前星羅棋布的棋盤,慢慢放下茶杯,聚精會神地盯著。
隻見目光所及處透露著幾分輕蔑,老人冷冷地扯起唇角,伸手按住其中一顆白棋。
“魚龍等閑之輩,自不力量,如此跳梁小醜,不必掛齒。”
“是棋子就要為其所用,不能用自然就……”
說著,老人夾起那顆按住的白棋,眸底一片陰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擲入香爐裏,傳來乒乒乓乓的碰撞聲。
“毀屍滅跡。”
地上跪拜的人緊低著頭,聽得出聲音帶著些許顫抖,礙於老人強大的氣勢,大氣都不敢出。
“……是,小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