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童年(1 / 2)

自我有記憶開始,父親就每天早上出去,有時下午回來,有時傍晚回來,一天都沒有例外過。

村子中間貫穿著一條河,我家門口正也對著這條河。河水是灰黑色的,看著卻非常幹淨。河岸有幾條石凳,無事時街坊鄰居就坐在石凳上聊天。可村裏的人從來不準我和小夥伴們下河遊泳,即使站在岸邊洗洗腳也會被罵回去,甚至有的時候還會挨揍。

我在村裏從來沒有見過外地人,聽旁邊的嬸嬸說,我們這個村子會捉迷藏,如果沒有村裏人的指引,誰也進不來這裏。很多時候我都是和阿黃玩,阿黃是我養的一條小土狗,我每天在院子裏與阿黃嬉戲,而母親則是在土房子門口坐著一邊看我玩,一邊縫補衣服。

母親是村子裏最漂亮的女人,也是做農活最出色的女人,即使白天父親從來沒有在家,有母親的陪伴,我的童年也絲毫不感覺缺少什麼。

村裏的地都在不遠處的窪地裏,像個大坑一樣。每家每戶都種著玉米和水稻,隻有對村裏有重大貢獻的人家才會有資格種一些土豆紅薯,每年卻隻有一家。

這天早上父親還沒有出去,村長就差人拉著一車的紅薯土豆來到我們家,說今年要讓我們家種了。

母親很高興,拉著車去了窪地,嬸嬸和大娘也來地裏幫忙。可拉著的車滑了一下,整車的紅薯和土豆連車一起掉進了排水溝裏,嬸嬸和大娘就一塊一塊的把紅薯土豆撿出來,最後隻剩一個車,隻見母親雙手扶著車把,一下子就從溝裏拔了出來。

她們在地裏談笑風生,我就坐在上麵的土崗子上,撫摸著阿黃的腦袋,看著大山遠處,思考著村裏的男人每天都進山裏去幹什麼。每次我問母親父親去做什麼了,母親都會訓斥我,並讓我謹記不許再問。

對於大山深處的工作場地,村裏每年的其中一天夜裏都會派出一個男人前去守夜,到淩晨再能回來。

今年我家種土豆和紅薯,也正是今年輪到父親前去守夜。

今天父親白天沒有出去,在家裏陪伴了我們一整天,不時地把我拋起來,抱著我親親,又蹲在我麵前摸了摸趴在地上的阿黃。與母親一起做飯,不知說了什麼惹得母親狠狠打了父親兩拳,之後又一起刷碗。我並不理解母親為什麼打父親,為什麼打完還要笑。

我清楚的記得前幾日父親不在家,母親坐在門口縫補父親不知被什麼撕爛的衣服,在偷偷的掉眼淚,還告訴我說種了土豆和紅薯我才能吃飽,才能長成一個大男人。

晚上父親拿了一些餅就走了,母親拿著一些被子拉著我出門坐在河邊的石凳上,可能是時間等的久了,母親就把被子撲在石凳上躺在上麵睡覺,我坐在石凳上抱著阿黃,看著河裏靜靜流著的水,今天格外的黑,盡管門口有路燈,也可看不到河中央去。

我聽嬸嬸她們說過值夜的事情,每年的八月四號都會有一個男人白天休息一天,晚上去往大山深處。隻是他們回來時不是從進山的小路回來,而是從這條黑水河裏趟著水回來。

有的男人能回來,他們都是從這條黑水河裏趟著回來的。有些人家的婦女帶著孩子在屋裏睡覺,等了一夜不見男人回來,等天亮打開門就發現男人趴在門口,身上濕漉漉的,到處都是血和水,這時候母親都會捂著我的眼睛不讓我看。嬸嬸說男人是回來了,可婦女卻不知道,男人受了很重的傷,走到家門口就死去了。

而有的男人卻再也沒有回來,直到第二天被去大山深處的人抬回來。

更多的是男人回來後,卻永遠不能再去大山裏了,他們不是少了一條腿,就是少了一條胳膊,他們的意誌很堅定,趴在門口不停的敲門才被婦女發現。

今夜格外靜謐,連平時水流的聲音都聽不到了,母親在石凳上已經睡去,我抱著阿黃玩了一會,也有些困,就抱著阿黃躺在母親腳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阿黃突然對著河裏叫個不停,我和母親都被吵醒了。

隻聽見河裏“沙沙”的聲音,不一會顯現出一個人的輪廓,等走近了我才發現那是父親回來了。

父親身上的衣服幾乎全爛了,露出健碩的肌肉,父親抱起我來讓母親回家去睡。

那一晚我睡的格外的香甜。

父親回來後也沒有什麼大的改變,仍然是每天早上出去,晚上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