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的雪下了一天一夜沒有停的意思,積雪有幾尺深,此時,城外等待的難民緊緊的擠在一處,白雪蓋住了他們大半個身體,他們衣衫襤褸,身形枯槁,抖動如雞。
盛朝連年的戰亂加上饑荒,每天都有大量的難民朝國都大都城投奔而來。
朝廷為了安撫難民已經心力俱疲,焦頭爛額。
屋漏偏逢連夜雨,八年前賢妃墜崖案再一次被有心人提起,說是有人暗害惠妃,要重啟當年的案子,還皇六子蕭阿列母妃一個清白。
朝堂上現在鬧的是烏煙瘴氣。
盛朝皇帝為了躲避官員們的詰問,除了接受關於難民的奏折,其他一概都不再處理,後麵索性抱病不再上朝。
大臣們又沒有等到皇帝上朝,暗沉的天色下,皇七子蕭阿銘走在人群的後麵,孟相停住腳步,回身道:“殿下,如今局勢愈發的變化莫測,要盡早下手為強,成王殿下不日將從南淮歸朝,他這一次大敗南夷,為朝廷出了一口惡氣,陛下又躲著不朝,連著幾日,我們都落空而歸,當年的賢妃案最好是……”
孟相手往下一按,蕭阿銘臉色一沉,深知這件事對自己以後坐上太子位的影響。
當年的案子,發生的時候,他還不到十歲,自然不知道詳情,但他也會因為好奇問過母妃,母妃對此諱莫如深,讓他不要再提。父皇的態度也模棱兩可,仿佛死了一個妃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唯有一人,他的皇六哥希望能徹查此案,他曾見過他冒雨跪在父皇的殿前,隻為能還賢妃一個清白。
聽說,他還死死糾纏過孟相的嫡女孟寧桑,因為那個女孩是唯一的目擊證人。
他忽然開口道:“孟相的女兒也過了及笄之年了吧,隻是很可惜啊,卻丟失了那麼久,我母妃說,如果小桑沒有失蹤,我們就可以成婚,她也會成為我的王妃。”
孟相一聽到孟寧桑三個字,心裏一顫,他卻道:“殿下不日就要娶小女弱柳,是寧桑沒有那個福氣,走失那麼多年,大概再也找不到了吧!”
他輕歎一聲,蕭阿銘伸手接住落下的雪花,“她是我第一個送木槿花的姑娘,那時候我們那麼小,不懂盛朝的習俗,也不知這木槿花就是定情之物。孟相,你可有想過她?”
孟相行了一禮,道:“小女失蹤至今,從未忘記。殿下還能這樣想著寧桑,老夫替她謝謝殿下。”
七皇子歎了一口氣道:“走吧!今日城門又會迎接一批難民,孟相去忙吧!”
蕭阿銘看著走遠的孟相,如果孟寧桑還活著,她是否還記得他這個七哥哥。
天色漸明,這一批難民就等著城門打開,好尋找安置難民的落腳點,幾天沒有進食,他們中的人,虛弱的厲害。
婦人們抱著懷中虛弱的孩子,孩子的頭耷拉著,母親伸出像枯樹枝腫脹的手一會摸孩子的臉,一會為他拂去落雪。
幹冷的風讓這些難民更覺死亡的到臨,一些還有些子力氣的人無奈歎道:“城門再不開,我們怕是要暴屍荒野,天子腳下,也保不了我們這三百多口人的性命。”
躲在角落的孟無憂蜷縮身子,聽著人群裏傳來的議論聲和哀歎聲,沒有任何的表情。
任由結了一層冰的頭發垂掛,在寒風中正好遮擋住她大半個臉。
這時從風雪中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隨著馬蹄聲近,孟無憂挪動幾步擠到一個奄奄一息的老伯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