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地洞。
長空長身而起，站在正中央的墨黑色石柱旁，閃動的幽焰映照著他的臉龐，顯出一絲欣喜，又有一絲不舍。而小青昂首立在白素真身邊，對著長空嗚嗚的嘶鳴。
白素真望了眼長空，然後又垂首沉思，低沉的嗓音似是在歎息。這時，長空躬身，向白素真行了一禮，言道：“白娘子，小僧既已學成卐字真言，該是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白素真聞言，抬首望著長空，眼神暗含憂傷。她沉吟良久，忽而歎道：“承諾？是啊，不能兌現的還叫承諾麼？你走吧！若是哪日想起了這裏，便回來看看吧！”
對於白素真的自言自語式回答，長空早已是司空見慣，自然不會像當初那般愕然。隻見他望了一眼小青，然後又凝視血焰困妖陣中央的白娘子，終於下定了決心，問道：“白娘子，小僧一直想請教您一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白娘子似是早已知道長空要問什麼一般。但見她莞爾一笑，悠然回道：“你是想問，我既能走出血焰困妖陣，卻又為何不出去，是麼？”
長空聞言一怔，臉上閃過一絲驚懼之色。之後，他方才點了點頭，應是。雖然長空知曉白素真的過去，但這一切都隻是白素真的口中之言，焉能完全相信？而且，白素真似乎總能將長空看個通透，是以，長空才對白素真頗有些忌憚。
白素真見長空點頭，忽而笑容收斂，反問道：“長空，你為什麼要離開這裏？”
長空聞言，突然間愣住了。沉吟良久，他方才搖了搖頭，回道：“小僧不知道。”
白素真見長空搖頭，突然嘴角又是一揚，淡淡笑道：“這不正是你要離開這裏的原因麼？因為不知道，所以才要去尋找答案。”
長空似有所悟，笑著回道：“白娘子所言極是。那麼，您已經找到自己的答案了？”
這時，白素真突然間又斂住笑意，似是陷入了悲傷之中，嘴裏喃喃念道：“答案？有些答案是不用尋找就擺在那裏的，不管你接受與否。”
麵對白素真的悲喜無常，長空雖習以為常，但此刻卻仍是錯愕難耐，無語回應。他知道，白娘子定是又陷入了往事當中，無法自拔。
長空眼見於此，隻得低聲歎了口氣。然後，他轉眼望向一旁的小青，對其言道：“小青，我就要離開這裏了。謝謝你那日舍身相救，有時間，我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經過多日的相處，長空與小青的關係自然非同一般。何況，小青還曾救過他一命。如今臨別之際，長空不免要唏噓一番。
小青雙目幽光，直盯著長空，吐著蛇信，短嘶了幾聲。然而，長空依然不明白，這嘶聲究竟有著什麼樣的含義？就如當日誅殺猿妖之後所聽到的一樣。
臨走之際，白素真依然沉浸在悲傷之中。長空見此，也沒有再說話，徑直往地洞外走去。小青跟在他的後麵，送到洞口，一直到看不見長空的身影時才轉身回去地洞。寂靜的禁林上空卻還殘留著她的聲聲嘶鳴。
此時，朝日懸空，長空著一身灰白色的僧衣，模樣邋遢，襤褸不堪。那隻黑葫蘆依舊懸在他的腰間。他邁著歡快的步伐，行走在禁林中，似出籠之鳥，暢快無比。
雖然，不死丹之事曾一度令他鬱悶，茫然無措。但想通之後，長空便又如往常一樣豁然開朗起來。他本就是看的開之人，生亦何哀，死亦何苦？
再者，倘若生命消逝，壽命再長也是無用，還不如借來換命。當然，長空雖是這麼想，卻再也不願隨隨便便的死掉。天知道，他還有多少壽命可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