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了?”
無人應答,耳邊隻有蟲鳴。
緩緩睜開眼睛,入目是刺眼的陽光。
陳羽躺在一處山腰,半人高的深草幾乎將他掩埋。
草葉間隙,是湛藍色的天空,令他呆呆看了半天。
“我這是怎麼了?”
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思維也變得遲緩。
以手撐地,緩緩起身,又感到身上一陣僵硬與酸痛。
環顧四下,並無人煙,隻在遠處隱約看見一條道路。
顧不上多想,便跌跌撞撞向那邊走去。
……
春去夏來,秋亦將至。
天空中無半片白雲。
幾隻禿鷲背負烈日,盤旋於荒涼的平原之上。
隨著一條筆直的馳道逐漸北去,兩旁高樹愈少,連野草也稀疏起來,
一群衣著破爛,蓬頭垢麵的人們,如行屍走肉一般,在這條衰敗的道路上緩緩前進著。
他們雙手被繩索束縛,連成數串。
炎炎烈日下,一些體弱者已經不堪高溫與疲倦,奈何幾名身著右衽短衫的士卒,遊走於隊伍兩側,不斷用皮鞭與叫罵驅趕著他們前進。
這些人臉上大都帶著絕望的表情,描繪著過去與未來的苦難。
卻有一人例外。
這人身材高挑,麵上無須,發短如夷狄,套著一身明顯不合體的帶血麻衣。
臉上掛著與其他人格格不入的茫然,眼神清澈且呆傻。
卻看不出,其內心正如江海般翻騰。
“發生甚麼事了?”
“我是誰,這是哪,他們在幹嘛?”
環顧四周,入眼都是瘦弱如雞、喪屍一樣的古裝難民,即使是拍電影,在21世紀,你也很難隻從一家醫院,就湊出這麼一大幫子營養不良患者來。
自己這個原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和健身房基本絕緣的亞健康青年,竟從身材上顯得鶴立雞群。
“是在夢裏嗎?”
還在疑惑,一旁士卒見他搖頭晃腦,覺得礙眼,抬手便是一鞭子揮來。
下意識轉頭躲避,鞭梢堪堪擦過耳垂,狠狠地抽打在肩膀上,那火辣辣地痛感提醒著他,這一切絕不是在做夢。
“噫,我穿越了!”
排除所有可能,剩下的再難接受也是真相。
可是這真的很難接受。
身為小鎮做題家的陳羽,寒窗苦讀十六年,在茫茫畢業大軍中脫卷而出,考上編製。
正所謂家中頂梁柱,社會邊角料。陳羽工作四五年,雖兢兢業業,卻也沒取得什麼了不起的成績。
還好他考試有一手,將近三十歲才幸運得到提拔,為慶祝自己升職,決定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想起來了,我在景區腳滑摔下山來著。”
陳羽不喜人多吵鬧,隨便找了一個冷門景區遊覽山水,在登山的過程中逐漸偏離主路,尋見一處風景絕美的崖壁,便在崖上駐足,卻不知怎的滑落下去。
墜崖昏迷,這是陳羽最後的正常記憶。
再次醒來時,全身不著寸縷,渾渾噩噩、漫無目的地不知行走了多久,才遇到這麼一群人。
原本精神一振,以為得救了,不顧羞恥開心地向人群奔跑過來,結果幾名古裝士卒上來就是一頓暴打……
如果不是領頭的那名武士及時喝止,恐怕就要被打死了。
武士詢問其來曆,得到的回應是幾句不明所以的胡言亂語。
於是鼻青臉腫的陳羽被套上一身死人衣服,塞入押送的隊伍中,士卒見他身材高大,還特意貼心地大力捆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