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斷腸穀時,天空紛紛揚揚地飄起了雪花,飄雪在石碑旁駐足不前,她微微仰起頭,逆光之下,睫毛上凝結著的冰晶閃著奇妙的光芒。
緩緩伸出手接過片片落雪,抹在唇上,但覺些微苦澀,嗯,是雪的味道!
她自幼愛雪,此刻更甚,隻因她聽懂了雪花的低喃——它們在說:歡迎回家!
飄雪讓隨來的幾人在穀外等候,便獨自一人踏雪入穀。
還未走進院子,她便聽見屋內傳來了刀刃破空卷著勁風的怒吼之聲,心頭頓時一緊,秉著呼吸扒開了一道門縫兒。
玉伯伯!他居然…
…會武功!
屋內共有三人在打鬥,兩人黑衣蒙麵,身手不凡,攻向玉流觴,在飄雪看來招招皆可致命,而他卻能閃躲自如,隻守不攻,冷然道:“我不會殺你們的。回去轉告你們主子,在下勞他費心還真是不好意思!他的事我不想管,也懶得管!”
“小心!”飄雪見有一名黑衣人從玉伯伯身後的窗飛入,持劍直逼要害,也顧不得暴不暴露身份了。
刺客與玉流觴同時瞥向飄雪這邊,皆是微驚。刺客右手握著的劍一偏,刺了個空,左手趁玉流觴刹那的失神“哧”的一聲從他臉上撕下薄薄的一層。
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空氣瞬間凝固,時光恍如靜止,那種攝人心魄的氣質,用任何語言來形容都顯得蒼白無力。
刺客們一時間竟也僵持不動,像是怕擾了夢的漣漪,怕一動,眼前的一切就會消失無蹤。
玉流觴在空中反掌一擊,衣袂飄飄的緩緩落地。
飄雪手中提著的補品“砰”地砸在地上,他怎麼會需要這種東西?
黑衣人受傷而逃,飄雪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她望向玉流觴,那雙眼,為什麼似曾相識?
他是… …“師父?”
“嗯。”他輕輕點頭。
師父曾讓她替他保密,不要告訴任何人教她武功這件事,包括玉伯伯,現在想來,根本完全就沒有保密的必要!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同一人!
兩年來,隻有她被蒙在鼓裏!被耍得團轉轉還心存感激!若不是這次意外,她不知猴年馬月才能知曉真相,叫她怎能不氣!
今天已是她回到斷腸穀的第五天了,她答應慕容爹爹五日後便返回的,爹爹特意交代她:那日有很重要的事情,務必要準時回家。可她聽了,就更堅定了不能在那天回去的念頭,那是她的一貫作風!
她共帶了三名隨從,能被派來看著她,看來也不是那麼容易搞定的,唉,真是傷腦筋啊!
那三人平日裏神出鬼沒的——反正飄雪是看不見他們藏在哪裏,但隻要她有事招呼一聲,就會憑空多出三個人來。
唉,傷腦筋啊!飄雪再次搖頭歎氣。
“一清早的,是誰惹丫頭生氣了?”玉流觴有些慵懶的揉揉眼睛,打了個嗬欠,準備起身,卻冷不防地撞上翻著白眼、吐著舌頭的飄雪,愣是一屁股坐回藤椅裏。
騙我這麼多年,嚇嚇你算輕的!飄雪為自己的小陰謀得逞在心裏暗暗地小爽了一回!
“你,你…
…哈哈,你幹什麼啊?哈哈…
…”某人窩在藤椅裏捂著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有那麼好笑嗎?飄雪對著鏡子吐了吐舌頭,不自覺的隨著他笑了起來,“喂,你今天還出去嗎?”
“喂什麼喂,叫師父!”
誰認你這個江湖上出了名的盜聖當師父啊?飄雪撇撇嘴,“你今天就留下嘛!”還有半句話她沒有說出——我今天,就要離開了呢。
“叫師父!”
想到也不知何時才能再回來,飄雪的鼻子經酸澀了起來,可憐兮兮地:“師父,今天先不出門了,好不好?”
“不好。”他故意板著臉拒絕,倒是要看看這鬼靈精的丫頭今兒個是怎麼了。
玉流觴隨即起身出門,飄雪才跟了他兩步,他便停了下來,飄雪抬頭一看,啊!鬼啊!他若不是出手相扶,飄雪非被自己的餿主意嚇摔了不可。
師父就是師父!扮鬼都比她出色!還真是沒天理!
“哈哈…
…你跟著我幹什麼?”他似是對他剛學來的惡作劇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