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小姐跟屬下回府!
飄雪先是怔了一下,遂又有模有樣地道:“將軍快快請起!我叫玉飄雪,從小便生長在斷腸穀裏,怎麼會是你家小姐呢?怕是將軍認錯人了。”
那將軍聽話地乖乖站起,卻仍是義正言辭地道:“小姐複姓慕容,乃是當朝大將軍之女,六歲時便與家人失散,怎會姓玉?再說,將軍手下的暗線情報從未出錯,怎會是認錯人了呢?還請小姐不要讓屬下為難。”
六歲?她六歲以前的記憶是一片空白的,難道…
…
不可能!玉伯伯不會騙她的!自己的父母已在當年越、楚兩國交戰之時而亡。
“那…
…將軍可有什麼證據?”
“當年小姐身上配有一枚形狀奇特的玉墜,似是半滴淚珠。”
飄雪隻覺戴在胸前的玉墜灼得她生痛,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會知道?
“可惜…
…我身上並沒有這東西。”她雖是在對那將軍講話,而目光卻定定地望向玉伯伯,“將軍這次怕是弄錯了,慕容將軍也一定是一位愛民如子的好官,若不是認女心切,斷不會派屬下做出夜闖民宅的事,事情既已澄清,還請將軍回。”語聲朗朗。
“這…
…”那一臉憨厚的將軍竟一時答不上話。
“啪、啪、啪!”一陣擊掌之聲。
“依姑娘這般伶牙俐齒,怎會不是我慕容家的女兒呢?”那一身兵衛裝扮的人迎著流動的火光來到近前,麵容生的分外俊秀。
“少爺?!”
他衝王將軍一擺手算作招呼,複又行至飄雪身旁,擋住她的視線,道:“你這個妹妹我認定了。”
他微微壓低聲音:“很在乎那個人,對不對?”
“他是我唯一的親人。”言下之意就是:你,不是!
他當然懂她的意思,卻笑得越發親切,“你說…
…他若是哪天不小心出了意外,你,會不會很傷心呢?”
卑鄙!居然威脅她!
“好,我跟你們走。”
“乖,這就對了!”
飄雪抬手打掉欲撫上她頭發的手,那張含笑的臉在飄雪看來竟是分外的討厭!
馬車緩緩而行,飄雪掀開車簾,借著火光望著向外倒退的景物。要離開了呢,可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伯伯,雪兒永遠都不會離開您的!
這句話,如今看來可真是可笑。飄雪看著遠方那佇立的身影一點點變成一個黑點,低低的笑出聲來。
“怎麼?要回家了,雪兒很高興是不是?”慕容淩雲本騎馬走在前麵,也不知何時慢了下來。
“哼!”飄雪故意做出很生氣的樣子,把簾子垂下來,趁機用她偷偷帶出來的炭在白色的衣裙裏層畫上剛剛記下的路線圖。
還未出竹林,慕容淩雲卻突然喊停。
“朋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敘?”
“嗖!”“嗖!”“嗖!”
飄雪剛一掀開簾子,便見羽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自己射來,慕容淩雲護在身前,劍光一閃,一排羽箭便齊齊被劈成兩段,箭尾硬是釘進了竹身。
竹葉摩擦得“簌簌”作響,紛紛下落,蝶兒般地漫天飛舞,霧靄繚繞,疑似仙境,如斯美景,飄雪卻沒有林海聽風的心情。
“嗖!”“嗖!”“嗖!”
羽箭的破空聲與竹葉的“簌簌”聲相互間雜著,似是相伴為樂,並沒有任何要停止的趨勢。
轉瞬間,突有一箭飛至飄雪胸前,眼看已是避之不及,她合上了眼,若死了,也是對那個承諾有個交代。
隻聞“叮”的一聲,箭卻插入了身旁的車板上,一幹蒙麵人手中的弓弦也皆以斷裂,試想那暗器的目標若是他們的脖子,結果又會如何?
“撤!”
“不必追了,保護小姐!”
一番苦戰總算有驚無險,飄雪低頭拾起車廂內的竹葉——那麼柔弱卻又是一招可殺人於無形的武器。救她的人,會是誰呢?
馬車被紮成了刺蝟車,飄雪不得不跟她“大哥”共乘一騎。靠在那人的懷裏,飄雪不知有多別扭,那感覺真是比坐刺蝟車還差,可又別無他法,隻好把注意力轉到認路上麵。
讓一個路癡記路的結果隻有一個,她——睡著了。慕容淩雲微微彎起了嘴角,這別扭的丫頭即將會成為他的妹妹了嗎?
昏暗的屋內充溢著的淡淡香氣,正透過那精美的木雕屏風縫隙緩緩散入屋外。
屋內的人正在小憩,屋外的人卻已等候多時。
“人可是接來了?”慵懶的聲音緩緩響起,給人的感覺迷迷糊糊的,似是還沒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