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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節一直是我很喜歡的節日。
其實我很小的時候是個很老實的孩子,大人教什麼我信什麼。我不肯睡覺的時候,媽媽就說外麵嘎嘎嘎的烏鴉叫說是鬼在叫,說不睡覺的小孩子會被抓走,我信了,趕緊服服帖帖的閉上眼睛睡覺。結果後來有一堂語文公開課上,老師問我們除了小鴨子是嘎嘎叫的以外,還有什麼是嘎嘎叫的,我怯生生地舉手說“鬼”也是嘎嘎叫的。於是老師們一致認為這孩子極其不老實。
還有一次是這樣的,室外活動課的時候,數學老師來了,說今天下雨,所以活動課上數學課,不過如果有誰想去室外活動的話,也是可以的。於是我很老實的舉了手,說老師我要活動,老師目瞪口呆的看著我打著一把小傘去操場上玩泥巴了。——數學老師也想,這孩子不老實。
在老師們這樣屈打成招的情況下,我就破罐子破摔,真的成了一個不老實的孩子。
不老實的孩子大了一點,會看少年報了,在報紙上看到外國人有一個節日叫愚人節,在那天可以騙人可以整人可以幹很多出格的事情。於是真的等到四月一號那天告訴班主任我把手表掉糞坑裏了。那時候手表還是稀罕物,於是班主任趕緊封鎖廁所,把一幫子等著拉屎的同學堵在廁所外頭,以免他們大便把手表砸壞。然後拿了自然老師的捉蝴蝶網兜,在糞坑裏撈啊撈的。我就正好借機逃了一節課,跟著老師在廁所裏撈手表。差不多撈了一個小時,終於撈到了我剛才故意扔在裏麵的兩毛五分錢買的玩具手表。我看了看臭烘烘髒兮兮的玩具表對班主任說算了不要了。我隻記得班主任盯著那隻玩具手表氣得把滿是大便的網兜折成兩段,如果不是青少年保護條例的話,我那天肯定被他順手扔進糞坑了。
雖然事後我給班主任看了那張少年報,並指責了他的孤陋寡聞,但是我還是在升旗儀式後在全校同學的麵前念了爸爸幫我寫的檢討書。
所幸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遍了神州大地,大家也都知道了愚人節,也慢慢過起了愚人節。
念高中以前我對升旗儀式的檢討書記憶猶新,所以愚人節一直是一個恥辱紀念日,到了高中以後忘卻的救主降臨了。我和同學一起嘻嘻哈哈的過起了愚人節。同學都是用xx老師叫你去辦公室這樣的小把戲騙人。我的把戲才沒那麼簡單。要麼,利用自己的課代表職權在放學之前在黑板上布置下數量驚人的數學作業,還聲明第二天要交。要麼就是偷走隔壁班的小黑板,寫上“廁所停用,請去辦公樓上廁所——後勤科”,然後把黑板放在教學樓的廁所門口。然後看著一波波的人提著褲子往廁所走又急匆匆的回來。據說那天辦公樓的廁所人滿為患,校長排隊排了十分鍾差點尿在褲子上。
大一那會兒,還保留著高中的秉性,所以愚人節大幹了一番。先是在愚人節前一天晚上,把寢室裏除了我的牙刷以外的所有牙刷都塗上了風油精。然後又到處逛了一下,在別的寢室見到鬧鍾就調到半夜兩點鬧鈴,調完了就給塞進床底下。之所以要塞進床底下,是因為這樣的話半夜鬧鍾響了以後,沒有一時半會兒是找不到鬧鍾的,要醒也醒個徹底。
做完這些以後,我做了那個愚人節的重頭戲:把三樓和四樓的樓梯口那四個寢室的門牌,換了一下,用雙麵膠粘回去。那時候樓層之間看不出什麼區別,基本上大家都是靠樓梯口那個寢室是307還是407來判斷這是三樓和四樓的。愚人節的盛典,就這樣發生了,三樓四樓五樓都是走錯樓層的可憐的革命群眾。而且,按照中國人的心理特點,一般吃了虧不肯告訴別人,想讓別人也上當,這樣自己心理平衡一點。於是很多不明真相的群眾繼續上當。而且這件事情帶來很強的後續效應。有的人記性不太好,走錯一次以後還會繼續走錯。再後來,學校發現了門牌被換掉,派人把門牌換回來了。習慣了407在三樓的同誌們又走錯了。
後來漸漸的長大了,大二大三的愚人節,我也基本上沒做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也就在熄燈以後把別人寢室裏的電風扇打開,第二天清早來電的時候大家被嗖嗖的冷風吹醒;或者把乒乓球剪成碎片,包在錫紙裏點燃了從氣窗扔進廁所,然後就聽見廁所裏麵正在大便的小五撕心裂肺的慘叫,看見廁所門的縫隙裏麵開始往外冒濃煙——在外麵都這麼難聞!
今年的愚人節,我一點整人的心情都沒有,也許長大了就是這樣的了吧。不過我不整人並不意味著沒人會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