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戒指,是他挑選了許久,後來,在宋笙去國外看他時,他費盡心思,最後在天文館送給她的。她那時候就說要永遠戴著,直到她死亡。
手心裏緊緊握著戒指,屈衍仲整個人的力氣仿佛抽空了一般,跪倒在地,坐在了欄杆和白牆的角落裏。似乎有人來過,說了些什麼,屈衍仲沒聽清,他感覺眼前的世界好像蒙上了一層磨砂玻璃,隔開了他和所有人,甚至隔絕了空氣,讓他時刻感到窒息。
有人說,如果你深愛著一個人,那麼那個人對你來說就像空氣——無處不在無法離開。
深夜,月光透過狹窄的鐵窗,在地上印出幾個雪色的痕跡,屈衍仲坐在黑暗裏,無意識的盯著前方,直到他看到麵前出現了一雙鞋,然後那個人在他麵前蹲下來,那張笑起來帶著酒窩的臉,映著月光在他麵前放大。
朦朧的視線一下子變得無比清晰,屈衍仲動了動,朝她伸出手,輕輕按在了她的臉上,眼裏一下子爆發出希望的光芒。
“宋笙?你沒事,你還在。”
宋笙笑著反手捂住了他的手,嘴裏說出的話卻十分殘忍,“不,我不在了。”
屈衍仲的動作停住,下一刻他繼續自己的動作,向前小心抱住了宋笙。“我不該在這裏,我不該讓你一個人遭遇那些,我應該在你身邊。”
“對啊,萌萌為什麼不在我身邊呢?那時候我很痛啊。”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屈衍仲抱著她喃喃道,一貫平靜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宋笙還在說,“被人活生生剖成兩半,真的很痛啊,萌萌為什麼不來救我?我在等你啊。”
頭忽然疼了起來,隻是一個晃神,屈衍仲就發現自己懷裏的人忽然間身上冒出了大股的血,一下子就浸滿了整個房間,而且她的身體分成了兩半,穿過他的懷抱摔倒在地上,戴著戒指的那隻左手掙紮著拉住了屈衍仲的手,隻剩下一半的臉上神情既委屈又疑惑,半邊嘴唇開合著問他:“萌萌,我的另一半身體呢?我的另一半身體在哪裏?”
屈衍仲突然間驚醒,急促的喘了幾口氣後急忙去看身前,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沒有血,沒有宋笙。手指無力一鬆開,被緊緊攥了一夜的戒指掉在了地上,又被他拾起緊握在手心。
宋家父母和宋離原,甚至知道宋笙和屈衍仲事情的人都以為,屈衍仲知道了宋笙的死訊後會做些什麼,越獄、自殺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恐怖的事情,但是出乎他們的意料,屈衍仲什麼都沒做,他隻是比從前更加沉默的坐在那,沒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
屬於宋笙的那枚戒指也被他戴在了手上,那枚戒指對他來說有些小了,可他卻渾然不覺,和另一枚戒指一起戴著,就算把手指上的皮膚磨傷了,弄得雙手血跡斑斑也沒有取下來過。
這裏除了送餐的人,就隻有宋離原偶爾會過來。宋離原第一次獨自來這裏的時候,臨走前詢問他要帶什麼,屈衍仲想了許久問他:“宋笙為什麼這麼久沒有來看我?”
宋離原眉心一跳,看著屈衍仲的認真的表情,差點覺得他已經瘋掉了,想要回答又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倒是屈衍仲自己緩了一會兒好像突然反應過來,摸了摸手上,幾乎已經長進了肉裏麵的戒指,垂下眼說了一句,“宋笙已經死了啊。”
那之後,宋離原也不怎麼來了,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為情所傷的男人。這裏更加的冷清了,好幾個月,屈衍仲再沒有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