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時,趙氏大宅卻是燈火通明不見安靜,影影綽綽的人影在大宅內穿梭,猶如行雲流水般活動著,給這座富麗堂皇但因為年代久遠有些顯得陰沉的大宅增添了幾分活力。
按說平日裏隻有趙家大房的一家六口住在這裏,但今天不同尋常,就連足不出戶隻知道在內堂數珠子念佛的趙老太太也出現在會客室,這間看起來很寬敞的會客室,現在擠滿了趙家的子弟,比三年前趙老爺子不在人世的那天看起來人還要齊全,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是三天前都接到了當前家主趙世明的通知,凡是趙氏子孫,必須在九月十五日零點前趕回老宅,不然一律停止集團分紅,從家譜上劃去名字,再不跟趙家有半點關係。
趙家已經風光了近兩百年,從清晚期到民國,再到現在,幾代人積攢下來的財富,是一個想象不到的數字。被趕出趙家,對這些享受慣了的人來說不如讓他們去死。
才剛回到趙家,趙地就感覺到了一陣風雨欲來的壓力,跟著在老宅服侍了二十多年的馮管家直接來到會客廳,見到了一大屋子的人各坐各位,互相打著眉眼官司,明麵上波瀾不驚,實際上暗潮洶湧。
趙家的各方當家,夫人以及子女們,連幾位堂叔養在外麵的私生子女,都到場了。
在趙地進來的一瞬間,會客室內安靜了一刻,他就一下子成為了視線的焦點。七房的堂叔趙世雄焦急地問,“趙地,你在門口見我家老三沒有,他昨天說是沒定上機票,說是今天飛回國來,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
趙地搖搖頭,輕聲說,“我回來的時候,沒見塘三哥。而且我進門以後,大門就關上了。”
趙世雄瞪大了雙眼,“這回是來真的?你怎麼不攔著點下人?老三還沒有回來呢。”
趙地的親爹是四房,慢條斯理地回懟,“趙七,你怎麼不怪自己的孩子不放在心上,拉著我家的老實人出氣。趙地,滾過來。”
趙地悶頭走到親爹後麵,不吭聲。
上座的趙家主沉聲說,“零時已過,沒有趕回來的趙氏子孫摘掉排行字。以後不許在集團分紅。”不顧瞬間亂哄哄的七嘴八舌,“現在有件大事,老爺子在去世之前把我單獨叫到跟前,交待了一件事,說是我們趙氏能夠在各種風波中屹立不倒,全是托了一門術士的福。但凡有大事猶豫不決,隻在祠堂裏燒三炷清香,一張信箋,自然有回應指示怎麼去做。十八年前,除了回應之外,術士說自己得到了一女嬰傳承自己的本事,趙家欠了他的人情,也不要別的,隻要趙家一個子孫娶這個女娃。現在老術士歸西了,全是這個女娃做的主,我已經問過了兩次事,十分靈驗。用了人家那麼久,現在是時候付出代價了。”
說話間,他的視線看向幾房當家,“你們幾家都有適齡的孩子,今晚必須選出一個來。”冷笑著說,“別以為這是可以隨便推脫的事情,如果沒人去,萬一有什麼後果,可是全趙氏的人遭殃。”
趙家二房趙世傑脫口而出,“我不信這麼個毛丫頭能怎麼樣,大哥,天底下能人異士多著呢,就算她從娘胎裏出來就能掐會算,也不過十八年的道行,咱們不行多問問其他門派,就算這附近沒有,港島的神算,泰地的降頭,不比她強的多,何苦作踐自己的孩子們去娶一個裝神弄鬼的神婆。”
趙世明惡狠狠地瞪了趙世傑一眼,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閉嘴!”真想縫上他這張破嘴,難道整個趙家隻有他一個聰明人?要不是請來的出馬仙家和降頭師都在鬥法中比不過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娃,自己何必這麼低聲下氣地伺候這個神婆?呸,是仙姑。
趙氏繁衍發展到現在嫡係一共九房,其中有五房夫人沒有生下兒子來,還有已經成婚年齡不相當的。再說了在外麵的私生子女一律不作數,省得這位仙姑大發雷霆,以為趙家在敷衍她。
二房夫人家世最弱,但她生的兒子卻是同輩中最為出類拔萃的一個,一心指望這個兒子能夠娶位高官要員的獨生女兒,也好讓自己在妯娌們裏說得起話。這時候不得不開口,怯生生地說,“我們家趙城,他單位的上司給他說了門親事,是一位副司長的女兒,我跟世朋已經答應了。”
七房趙世雄也插話說,“我家老三趙塘倒是不錯,可惜今天回來晚點被關在門外麵了,要是大哥你同意不摘他的字,我願意讓他娶這個什麼仙姑。”
趙家主聽著這一番爭執,不耐煩地說,“好了,別吵了,都閉嘴,你們一個個小算盤打的心思當誰不知道呢?想讓我們整個趙氏完蛋,就繼續吵下去。要是真選不出來,那就抽簽,抽中誰就是誰。”
忽然一個妙齡少女的聲音出現在每一個人的耳旁,她說,“不用抽簽這麼麻煩,從二十二歲到二十七歲的趙家子弟,依次進入祠堂來,我隻要一個有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