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
烈日炎炎,籃球場上少年們揮灑汗水,意氣風發。
場下有人議論:“都高三了,我還以為再也看不見蘇暮白打球了呢。”
旁邊的人切了一聲:“人家早就保送了。”
周圍的人嘖嘖搖頭,感慨道:“人長的帥,性格又好,學習又好,家世還好。”
“你說上帝給他關的到底是哪扇窗?”
有知情的看不慣他的人嘲諷一笑:“你們懂什麼?”
“關了哪扇窗?蘇家的醜聞你們沒聽說過?”
還不等周圍的人和他打聽,旁邊忽然砸過來一瓶礦泉水,把人嚇了一跳。
陸華站在遠處,怒目圓睜:“你他媽在放什麼狗屁呢?”
陸家小少爺性子野是眾所周知的事,家世擺在那,也沒人敢往他槍口上撞。
那人心裏再不服氣,也隻能憋屈的閉嘴離開。
“怎麼了?”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陸華回頭笑道:“沒事,剛剛有個傻子擱這隨地大小便。”
蘇暮白神色淡淡,旁邊有女孩子躍躍欲試上前給他送水。
沒拒絕,接過之後柔和一笑:“謝謝。”
陸華看著那些女同學,又看了看仰頭喝水的蘇暮白。
心裏嘖嘖幾聲,學校表白牆上怎麼說來著?
蘇校草笑起來,如沐春風,
要不是從小一起長大,陸華覺得自己也會被他的外表迷惑。
可實則,過去不到兩分鍾,如果你現在去問他剛剛給他送水的人長什麼樣,他頂多記得是個女的。
什麼溫和柔順,溫柔有禮,那都是世家子弟從小穿在身上的皮。
時間久了,所有人都以為就是他本來的樣子。
“發什麼愣呢?”蘇暮白把手裏的水拋給他
陸華隨手接過:“沒有啊。”
蘇暮白也不好奇真假,拿著毛巾擦了擦臉:“回教室了。”
剛回到教室坐下,坐在前麵的陳硯就轉過身來對陸華道:“哎,你們聽說了嗎?”
“什麼?”陸華嘴裏叼著根碎冰冰,口齒不清
陳硯神神秘秘:“聽說高二一班新轉來一個女生。”
陸華切了一聲:“有什麼稀奇的?”
“沒見過轉校生?”
蘇暮白把桌上的練習冊收起來放在一旁,從桌子裏麵拿出刻刀和玉石,慢慢雕琢,聽見兩人的對話,也隻是笑了笑。
陳硯卻激動道:“不是,這次不一樣。”
陸華掏了掏耳朵:“說來聽聽。”
哼道:“她是頭上有犄角,還是身後有尾巴?”
“賊漂亮!”陳硯比劃道
“我就沒見過比她漂亮的。”
“絕了!”
陸華頓時來了興致:“你怎麼知道,你看見了?”
陳硯道:“我去給張老師送作業,在辦公室看見了。”
“聽說是蘇州那邊轉過來的。”
陸華笑道:“喲謔!江南水鄉的美女?”
“不是。”陳硯斟酌措辭:“又不太一樣。”
“就是她看你的時候,那種冰山美人,你知道嗎?”
陳硯極力的尋求陸華的認同感。
“而且她的名字也特別好聽。”
“叫宋守霜。”
劃拉一聲,兩人同時看向了蘇暮白
陸華驚呼出聲:“我操!”
連忙把嘴裏叼著的碎冰冰扔到一旁,著急道:“暮白,你手沒事吧。”
隻見捏著玉石的左手上赫然出現了一條血淋淋的傷口。
刻刀鋒利,可以削鐵,好在蘇暮白及時反應過來,傷口不算太深。
但陸華擔心的不行,畢竟蘇暮白這雙手和普通人可不一樣。
這是整個蘇家的驕傲。
說什麼都要陪他去醫院看一下。
醫院裏,蘇暮白任由醫生幫他包紮傷口,氣氛沉默間,他忽然抬頭問一旁的陳硯:“你說在她高二哪個班來著?”
陳硯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還和陸華對視了兩秒,才驚覺他問的是誰,於是道:“高二一班。”
“應該是個學霸。”
…………
午後,上課時間。
宋守霜領了校服,慢悠悠的走在校園裏。
白色的短裙下是一雙白皙筆直的腿,高馬尾被風揚起,一晃一晃的。
高二的教室在四樓,走到三樓樓梯拐角的時候,有陰影從上麵投下來。
她停下腳步抬頭,看清楚站在上麵的人時,微微一愣,一隻腳原本已經踩在了台階上,陽光下勻稱筆直。
上麵的人側靠著樓梯間的牆壁,細碎的劉海微微遮住眼瞼。
宋守霜看見了他垂在身側的手上包裹著紗布。
片刻她抬腳上樓,想假裝視而不見。
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卻被人推了一下肩膀,宋守霜一個踉蹌,腰撞在了鐵質的樓梯圍欄上,下意識倒吸一口涼氣。
蘇暮白手指微屈終究沒說什麼。
宋守霜站直身體後,抬眸看向他,聲音平靜:“有事?”
“你不知道我在這?”蘇暮白看著眼前隻到自己下巴的人
想起了陳硯說的冷美人,就像現在這樣的表情,語氣。
但是他見過她抱著桑桑,一臉柔和的模樣,也見過她挽著媽媽的胳膊問今天晚上吃什麼的樣子。
好像她們才是一家人。
他的視線讓人不適,宋守霜側過頭:“現在知道了。”
爸爸和婉憶姨並沒有告訴她,蘇暮白也在這個學校。
麵前的人視線不饒人,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宋守霜終於抬頭對上了他並不算善意的眼神:“你不用這麼緊張,如果知道你在,我不會來。”
“那你現在走。”蘇暮白看著她那雙沒有什麼情緒的眼睛
宋守霜蹙了蹙眉:“走不了,要走你走。”
說完抬腳上樓,走了幾步,她停下腳步道:“既然都不想看到彼此。”
“那剩下的一年裏,在學校誰先看見對方,誰先避開。”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不顧身後的人握緊的拳頭。
晚上,蘇暮白就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崔婉憶讓他多照顧宋守霜,說她一個人在北京上學,一個人住,家裏挺不放心的。
妹妹也在旁邊喊他:“哥哥,你要照顧姐姐。”
“姐姐是女孩子。”
“你要對她好,像對桑桑一樣。”
他掛了電話,也沒說答應還是不答應。
…………
半個學期過去了,班裏的人都知道新來的轉校生不知怎麼得罪了高三的人。
不知道是第幾次,宋守霜從課桌裏拿出仿真的動物。
這次是老鼠。
上次是蛇,上上次是蜈蚣。
她看著桌上的老鼠,沉默了一會,連同課本裏的蟑螂屍體一起扔進了垃圾桶裏。
她知道是蘇暮白身邊那個叫陸華的放的,她甚至親自撞到過。
有一天中午,她忘記帶飯卡了,回教室拿的時候,恰好碰到陸華往她桌子裏塞東西。
她就這麼靠在門口看著他鬼鬼祟祟。
陸華拿著手裏的東西和她對視,氣氛有些尷尬。
她也沒說什麼,上前對站在她桌子旁邊的人道:“借過。”
陸華下意識往旁邊退了一步,手裏還拿著那條綠油油的假蛇。
就在他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宋守霜拿過桌子裏的飯卡,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了。
隻留下陸華一個人愣在原地,拿著手裏的東西,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最後他還是一股腦的塞進課桌裏去了。
轉眼就到了學期末,如一開始所說的,避開彼此。
兩人基本沒碰見過幾回。
宋守霜也默默忍受著陸華那些幼稚的行為。
班裏的人因為陸家小公子的緣故都不太和她交往,她也習慣了獨來獨往。
這天,吃完午飯回來,她一如往常想拿出書包裏的玉吊墜看。
打開盒子的那一瞬間卻愣在了原地,藕粉色的玉製長命鎖摔成了兩半,被人潦草的塞在了盒子裏。
旁邊有人第一次看她這樣失魂落魄的模樣,沒忍住提醒道:“陸華剛剛來過。”
宋守霜把碎了的長命鎖捏在手裏,轉身出了教室。
高三一班
蘇暮白瞥了一眼趴在桌上魂不守舍的陸華,笑道:“怎麼了?”
陳硯也笑道:“你爸又揍你了?”
陸華猶豫了一會,支支吾吾問:“暮白,玉碎了還能修好嗎?”
蘇暮白翻開走裏的習題冊,漫不經心道:“什麼玉,我得看看?”
陸華還沒說,門口就有人叫他:“陸華,有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