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納德看到這一幕,卻沒有意識到發生的事情,因為他太震驚了。他目瞪口呆地注視著這不合理的景象,完全無法理解。甚至在她站在越來越大的陰影中,背對著他,短發在微風中飄動的時候,他都沒有注意到。突然,她消失了。在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內心的某個東西崩潰了。他的胃感覺像是在燃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難受,就像他故意同時吞下了數百種不同的毒藥。他站起來時,他那沉重的雙腿突然間鮮血直流。
\"塔拉!!!\"他掙紮著奔跑,尖叫聲迅速變成了逐漸消失的回音。當男孩跑到他身邊時,羅納德沒有意識到以利亞也緊隨其後,顯得像瘋了一樣。兩人都撲向那隻巨大的爪子,並試圖抬起它。然而,不管他們怎麼努力,他們甚至無法移動爪子一毫米。他們跪在地上,喘著粗氣,感到絕望、憤怒、痛苦和恐懼。他們一次又一次地推動,但爪子卻紋絲不動。它就像一尊靜止的雕塑,永遠都是一塊墓碑。
伊森從另一邊跌跌撞撞地走過來,他的目光在爪子和兩個男孩之間飄來飄去。
\"救命……救救她……\"羅納德嘟囔著,嘴唇顫抖著。這不再是一種懇求,而更像是一個祈求。
\"......\"伊森的聲音平靜無波地回答著,他盯著地麵上突然出現的一道光。這種平靜令人惱火,卑鄙,邪惡。\"她死了。\"
\"不……她……她不可能……\"羅納德拒絕相信,她不可能死去。她現在隨時都會從爪子下爬出來,跟他們說一句俏皮話,並在伊森麵前誇耀如何救了他的命。
\"......\"伊森沒有回應,他的眼神緊緊盯著那隻爪子。仿佛這是他的意願——盡管這肯定隻是一個巧合——當那個生物的整個身體消失在光芒中時,爪子抖動了一下,掉落了一些東西。然而,兩個男孩並沒有關注這些,他們關心的是地上隱約可見的小小身影。
然而,在他們走向她的時候,一個身影擋在了他們麵前,用力將他們向後拉。
\"這不是你想要記住的,\"他說。
\"我——\"
\"沒什麼好商量的,\"伊森堅定而鏗鏘地說道。\"把她最後的記憶變成她勇敢站立的地方。回帳篷去吧,我馬上就來。\"盡管他們想要抗議,但以利亞和羅納德都沒有再說一句話。他們望了一眼那個身影,這個景象已經深深地刻在他們的心中。雖然他們想見到她……但他們不想取代她在記憶中的位置。他們轉身離開,無力地朝著帳篷走去。以利亞崩潰了,開始哭泣,而羅納德也很快跟著哭了。沒有足夠厚的盔甲可以保護一個破碎的心。
伊森注視著兩個男孩,然後看向地麵上的微小身影。她的四肢都呈不自然的張開狀,被那隻野獸的重量變形了。她的脖子斷了——很可能是她立即死亡的原因——導致她的頭奇怪地歪向一邊,從地麵上斜著看著。她的眼睛已經不見了,隻剩下一雙漆黑的眼窩,裏麵的光芒也熄滅了。
這是一個令人恐懼的景象,它會令任何一個正常人感到屈辱,直到時間的盡頭。但對於伊森來說,他見過更糟糕的。更加可怕的事情。然而,這次感受與以往不同。這個怪物即將死去。如果伊森不去幹涉,它將死去並帶走自己。但是……它沒有。它把自己推到一邊去拯救了他。
直到那一刻,他才想起,孩子們有能力用自己的生命來拯救他——他差點忘記了,他們也一樣。他對他們幾乎一無所知,更不用說對他們的了。他們沒有為全力消滅怪物做好準備。這足以保證他的生命嗎?他不知道。也許是,也許不是。不確定性……令人痛苦。
他蹲下身子,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發,歎息聲低沉而悲傷。死亡在隧道中就像呼吸一樣自然。每時每刻都有人因各種原因死去。毫無疑問,在伊森看來,他手下的更多人將來會死去。但是隻有她為了他而存在。
盡管他覺得這隻是他的心靈在安慰他,但如果他能預知到這一切,他會選擇離開。隨便怎麼樣。讓城市淪陷。不……在很多方麵,這樣的想法比他更加玷汙了她。她為什麼要救他?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即使對於伊森來說也是如此。這並不僅僅是一個原因,從來都不是這樣。她對他的天真崇拜是一個因素嗎?天真地認為他是這個世界需要的英雄?她對自己從未實現的成為女英雄夢想的最後呼應?她對那些陪伴她度過少年時光的虛偽行徑的最終回應?是……也不是。
人們不會為了理念而犧牲自己的生命,而是為了其他人和事業。不管塔拉相信什麼,這一點根深蒂固,幾乎滲透到每個人的本性中:自我保護。在許多試圖戰勝它的努力中,很少有什麼東西能戰勝它。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一種力量能夠推動一個人朝著那個目標前進,那就是蕾拉。而且,通常情況下,隻有一個人或一個事業會引起別人為之犧牲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