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是非死不可的,他軍功太高,惹了聖上猜忌。聖上不是個大才,也不知為何,最後是這恭親王,贏了這奪嫡之戰。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殺父之仇 不能不報,但是小小侯府,總不能和整個國家抗衡。更何況,想必父親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
進入翰林院之前,我掙紮不少,我常常想,我是不是在幫殺夫仇人做事,還是母親勸住我。母親說,要尊重父親的選擇,父親希望看到你和淳風光耀門楣,所以不必介懷。
還有句話,我知道母親沒說,如果我不入官場,說不定會招來怎麼樣的猜忌,倒不如去官場,保護母親和弟弟,有些權勢,做起事情來也方便。
我一直沒娶親,連侍妾也不敢有。我自己也清楚,我心中一直有些極端,畢竟我也不知道,以後睡在我枕邊的那個女子,心中究竟在想什麼。
人心難測,至親我尚且看不透徹,怎麼看明白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呢,哪怕這個人會是我相伴一生的人。
淳風自然沒我的心思,他隻是心思都在軍營中,看著我一直沒說親,自己也沒什麼心儀女子,母親也是開明,從來沒有強硬的逼迫我倆,所以整個威遠侯府,多年了,一直我們三人。
後來,在路上偶然救了晰兒。沒成想極合母親眼緣 ,當然後來一次閑嘮,我也知道了,母親存了替我和淳風相看的意思,不成就拿這姑娘當女兒,也算全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心願。
當時我確實有這種推測,不忍心拂了母親的意,找人查了幾次,淳風也查了幾次,沒有什麼蹊蹺之處。
再說,我也願意相信晰兒,她的眼神太澄澈了,沒什麼世俗欲望,開始我刻意示好,晰兒也沒有想什麼不該想的,識大體知進退,這種人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不過,她一直不知道,我在她身邊放了探子,哪怕母親認了她做義女,她也一直為侯府兢兢業業,我還是在她身邊留了人盯著。
我確實不是什麼好人,唯一的心願就是保護好自己的家人,我這樣對晰兒確實不公平,但是再讓我選一次,我還是會這樣做。
再後來,淳風對晰兒生了情愫,我不了解女子心事,但我了解自己弟弟。第一次和淳風提起晰兒確實是無意,看他的停頓,我就知道他心中有鬼。這樣也好,淳風總不能像我一樣,不敢相信任何人,這樣活著,安全,太累。
我一直在觀察晰兒,發現她好像確實真的想和淳風走下去,淳風開心,就隨他了。
真正對晰兒不設防,是她從燮州把信件送過來之後,久老先生拜托我照顧晰兒。我和久老先生其實是一樣的人,自然我也拒絕不了他的請求,更何況,他確實為侯府出了不少力,於情於理,我不該拒絕。
也就是那一刻,我才把晰兒當成了自己的妹妹。
再後來,淳風不在了,那一刻,我才理解八歲那年母親的情緒,淳風屍體送來的時候,我和母親都沒有落淚,心中難過,但我們知道,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他和父親一樣,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淳風很幸福,所以不論母親還是我,都不會哭。
然後晰兒來了,看得出來,她很愧疚。我們告訴她,她已經很棒了,為侯府鋪了後路,胡爾達克是個明君,我可以放心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負,沒什麼顧慮。
晰兒看著我,告訴我我可以說親了,我點點頭,說全憑母親安排,母親詫異地看著我,眼中滿是驚喜。
晰兒是在我交換婚書之後才走的,不知為何,她看我的眼神中帶著欣慰。我的妻子是晰兒用皇後的名義做媒,是原來拓跋的一個喜歡安靜的公主。
合適,喜歡,我對我以後的生活充滿期待。
晰兒走的那天,我從府上拿了壇子好酒,慢悠悠走到久老先生的小書院。
一醉方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