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裏街上,天還熏黑,一名少年提著不大的籠子大搖大擺地走在路上。
街道向兩邊開闊,七橫八拐的布滿著山息城。
銀裏街是這城鎮裏最繁華的街道,商販嚷嚷,各種不肯相讓,都想自己的商品賣出去。說是最繁華,也隻不過是這一城鎮裏比較惹眼的氣象罷了,因銀裏街所在之處便是這山息城,城在山腳處,又以數裏長的卻山徑與外界聯通,翻過大大小小的山嶺才能見比這更開拓的圖景。
山息城的山名為柳青山,這裏多少看似有點偏僻卻得以人流不息的緣故還是因為這山頂的一棵楓柳樹,這樹常年不枯萎,一到了秋季便滿樹常紅,延至冬天,到了春天又漸漸轉為柳綠色,得益於這個樹,山息城的景象一直都很不錯。
“二少爺,二少爺——”,長街往裏拐的盡頭處,伴著一聲清澈的長喚,天漸漸微微開明,小門外就傳來了少年的喊聲,穿著長衫的他從門外竄出來躍到了一名男子麵前。
微暗的燭火堪堪能讓這個院子摸得著方向,不遠處就有一群鳥因見著了火光嘰嘰喳喳嚷個不停。城裏的大多數人都還在酣睡,在昏暗的房屋內,就有人開始掌燈。
男子聽到了叫喚,微微轉了頭,遠看五官明淨,細看容貌俊秀,長發順滑至穿著裏衣的腿間,拿著燭火的他,在熏黑裏發著光,不明朗的燈光之下,卻感受到眉眼間帶著的柔情,在燭火下微抿著唇上下念著手裏的經書。
他抬頭往門外看,門口少年和他對上了眼光,眼神示意讓他過來。少年歎道,清晨雖未至,但好像屋裏太陽已經出來了。
席陽看著少爺如此用功,心裏湧現著一股莫名其妙的自豪感,又想到這份刻苦的動力從何而來,他就笑不出來了。不過這股念頭出現也隻是一瞬,此時的他已經想著怎麼去邀功了。
“二少爺,二少爺,看我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席陽輕微地搖晃著手裏被布蓋住的籠子,裏麵的物件也跟著輕微掙紮,安靜過後又激烈的發出響聲。。
被喚作少爺的男子看著席陽邀功的腦袋,便猜到這次的東西不簡單,聽著這異常的聲響,他說道。
“是什麼稀奇物件?”
盡管少爺的偽裝很拙劣,但席陽很滿意二少爺虛假捧他的做法,他把籠子放在桌麵上,輕輕拿起那塊蓋布。
“這可是我一大早就去市場討回來的寶貝。”席陽雙手叉腰。
藍布蓋住下的是一隻雪白的兔子,眨巴眨巴著他的藍眼睛,它往外看了一圈,覺得沒什麼稀奇的模樣,轉頭看看席陽,又直盯著二少爺。
“蔣蔣,是隻兔子!”
雖然這隻兔子之前犯了毛病,但終於在二少爺前是活潑的樣子,席陽暗歎好險。
“你之前不也買過回來,可有什麼稀罕之處?”蘭生拿著經書打趣道。
“少爺,您別光說,快看看它,您就明白了。”
蘭生看著眼前鼻子快要翹上天的少年,估計他都已經想好要什麼賞賜了。
他剛轉頭想要看看這隻稀罕物,卻不小心落入了這雙藍色的眼眸。
這隻兔子全身雪白,毛發不用觸摸也知道是毛茸茸的,一雙如藍寶石一樣的藍色眸子直勾勾地看著他,澄淨得像倒映了天空的情緒。
似乎在哪裏見過,這是蘭生一瞬間的想法。
也許可能隻是稀罕物才會有這種念頭。
“倒是稀奇,席陽你去什麼地方買回來的?”蘭生被這隻兔子好奇住,往左邊走走,那兔子也往右邊挪挪,兔子跟著少爺搖擺,惹得席陽好生想笑,但看到自家少爺還是忍住了,侃侃而談。
“就是往日我常去的菜場啊,那老板還說這兔子病殃殃的,直接便宜給我了,誰曾想還撿了個寶。”
席陽偷笑,幸虧自己的手段高明,還好這兔子好像能聽到人話。
那兔子趴在籠子旁,仔細看著眼前的蘭生,深情地仿佛要惡狠狠的戳一個洞似的。看了一會,見蘭生走遠又在籠子裏弄得哐哐作響,哼哼的叫。
“這兔子是怎麼了?”蘭生看了一眼外頭晨光射入房屋的景象,心想下一門書籍背誦時間就要到了,兔子的動靜太大,又看了眼兔子問。
“怎麼回事,拿回來可還好好的,不會要死了吧。”席陽捂住嘴,突然想到,“少爺,它抽抽的樣子,不會……”
席陽驚訝的停了下來,完了,不會又犯病了吧。
“怎麼?”蘭生突然失去了興趣,麵無表情扭頭問他。
“不……不會發情了吧!”席陽日常被少爺的表情嚇到。
平常無論在任何人麵前都是溫柔無害的樣子,突然冷下來總是讓席陽招架不住。
席陽在心裏暗暗道,玩樂的時間快到了,還是趕緊走。
聽到裏房的動靜,席陽心想怎麼這人走路沒聲,又突然想到這時間這地點還會有誰來,嚇的他一驚,趕緊擺正姿勢。
“怎麼回事?”從陰暗的裏房出來的人說道。
蘭生聽到了眼前人的聲音,習慣的作揖,說道。